伤离别的场面,完颜康与七公都不想看,纷纷向外走了几步,来到空旷的场地上,完颜康手上拿着七公给的秘籍,破烂的纸张封面上写着逍遥心法四个大字。
逍遥?若没记错七公有一路逍遥拳法,威力似乎还可以啊。完颜康静静的想着,又看了看七公。
“看我干什么,老叫花子破衣烂衫,可入不了你的眼。”七公没好气的说道。
“七公严重了,大名鼎鼎的九指神丐谁敢不放在眼里。”完颜康说着,扬扬手里的秘籍道:“您的偿还我收下了,不过看这秘籍似乎还少了配套的功夫啊。”
七公闻言一怔,上下打量他一阵,赞道:“可以啊,这么快就看出来了,资质不错啊。不是老叫花子不肯给你,只是练武要一步步来,修炼好内功,再修炼拳脚,才能事半功倍。”
“这就是七公不厚道了,小王常年在府中,就算把内功练好了,您老远在江南,如何能传授我其他功夫,送礼送全套,七公就不要吝啬了。”完颜康坏笑道。
吝啬?他北丐是个吝啬的人么?七公翻翻白眼,没好气的看着他,却也认为完颜康说的不错,自己还真有些欠考虑,索性不是丐帮绝学,就算传了又如何呢?
“好好好,怕了你了,传授给你便是。”七公说着来到了场地前,对着他,“逍遥心法是我早年得到的机缘,比之江湖上的大路货要好不少,虽不能进一流,但用来筑基最好不过,与之配套的还有一路拳法。”
“拳法名为逍遥游,因与我所练门道不和,已经弃置不用,虽然如此,却也不可小看,我演示一遍,你且看。”
七公说完拉开架势,施展起逍遥游。这路拳法共有三十六招,施展时有如燕鹰一般纵跃,姿势甚是飘逸灵动,完颜康在一旁观看一边用心揣摩。
沿门托钵、见人伸手、四海遨游、饭来伸手三十六招演示下来,完颜康已经完全记下了,不说他本就聪明,单燃灯秘法就让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七公仅施展一次,他便记住了。
只是记住了并不代表就能立马学会,完颜康是国术大师,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练拳不是那么简单的,他记下的只是招式,而具体的运气用力的法门,还需要七公好好解说教导。
七公见完颜康愣神,还以为自己打的太快,以至于让他没看清,安慰似的说道:“小娃娃不用灰心,这一路拳法是复杂了些,没记住也不打紧,老叫花子多打几遍就是。”
完颜康无语,随后笑道:“七公还是称我为完颜康,或者康儿也行,至于拳法,小王已经记住了。”
“什么?记住了?你没开玩笑?”七公瞪大了眼睛道。
“小王怎么敢戏弄七公,若不信,看我打来。”完颜康说着,撩起长袍,在七公面前把逍遥游一一使出来。
看着面前的完颜康,七公稍稍愣神,旋即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哪来的妖孽,只看一次就能记住招式,以后江湖上谁敢与他交手?最重要的是,他才多少岁?前途远大啊。
尽管有些生疏,用力也不到位,可招式就是逍遥游的招式,七公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眼了,若不是顾忌完颜康的身份,他当场就想收徒了。
一套拳法打下来,完颜康已经满头大汗,每一次挥拳,都是经过推算的,消耗不少心力。施展完毕,完颜康对着七公道:“怎么样,七公?小王爷没骗你吧。”
“没骗,没骗,你小子就是个怪胎。”七公苦笑的摆摆手,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咳咳,有这么说话的么?”完颜康翻翻白眼,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您老就没什么指点的么?”
“指点?”七公认真想了想道:“没什么指点的,该说的秘籍上都有注释,硬要说一点,就是多练,还有若没有吃透内功秘籍,不要胡乱练拳,小心用错了力,把身体弄伤。”
完颜康点头表示明白,就好像修炼国术,为什么一定要由老师一对一的指导?从招式到发力,有一定的标准,若没老师从旁纠正,这拳就容易练错,哪怕错了一点,最后都会错一辈子,成长不了。
接下来,完颜康不错过一点机会,把刚才练拳过程中的不适应,以及疑惑都一一说出来,向七公讨教,七公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个用心学,一个用心教,时间过的很快。
皓月之下,幽静的院子里,柳梦龙终于嘱咐完,最后安慰似的把满脸泪痕的念娘拥入怀中,强忍心中的伤感,转头朝七公处走去。念娘没有挽留,只是跟在身后,旁边还有媚儿。
“好啦,乖徒弟终于说完了,老叫花子是时候走人了。”七公眼尖的看到柳梦龙朝这里走过来,对埋头苦练的完颜康说道。
完颜康瞥了一眼哭的泪人一样的念娘,晃晃脑袋,对着七公说道:“七公别急,您老送了我这么大的礼,又正值中秋佳节,怎么着也不能让您老就这么空手走了。”
“哦?你小子又有什么花样?老叫花子也不奢求别的,送些酒水就可以,一路上还能帮老叫花子解解馋。”七公笑嘻嘻的道。
“酒水小王可不缺,至于礼物,七公,可否借你的酒葫芦一用?”完颜康询问道。
“酒葫芦,你小子要它干什么?告诉你,可别打它的注意啊,老叫花子可离不开它。”七公宝贝似的紧紧抱住朱红漆大酒葫芦。
完颜康哭笑不得,说道,“七公放心,小王怎么着也有点身份,还不至于贪墨你这酒葫芦。”
七公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半响才犹犹豫豫的把葫芦递过去。
完颜康接过葫芦,也没废话,直接扒开葫芦口,猛的往嘴里灌了一口,大呼:“爽!”
“你小子还想着喝回老叫花子的酒不成?”七公气急败坏道。
完颜康哈哈哈大笑,却不理会,摇摇摆摆好似个醉汉一样,来到前方的空地上。七公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不知道完颜康搞什么鬼。
随后跟来的柳梦龙和念娘以及媚儿,也看着场上的小王爷,媚儿有些担心的说道:“小王爷不会是喝醉了吧?走路都不稳了,这可如何是好。”一旁的念娘也满眼担心。
完颜康却自顾打着摆子,提着人头大小的朱红漆酒葫芦,扬手便往嘴里又倒一口,拿着葫芦的手在喝完后,猛的从头顶往下劈去。同时嘴里高呼:
“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钧”
吕洞宾,酒醉仙。背上儿,双飞剑。披手披脚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两手如矢,也须要直利牵拳。反后步,要身偏,偏时要闭阴囊现。从上劈下,石压山巅。
“铁拐李--旋争膝撞醉还真”
铁拐李,酒醉仙。倒戴的,金刚圈。左投右撞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黄莺磕耳,也须要,脚管肩先。脚儿弯,好勾臁,勾时郑重人后面。翻身进步,身倒脚掀。
“汉钟离--醉步抱埕兜心顶”
汉钟离,酒醉仙。胡芦儿,肩上安。让来让去,得他便。虽则是玉山颓样,也须要躲影神仙。膝儿起,撇两边,起时最忌身手便。牵前踏步,带飞推肩。
“张果佬--醉酒抛杯踢连环”
张果老,酒醉仙。拿的是,铁栗片,拿来拿去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金丝缠洗,也须要,骨反筋偏。身窈窕,采摘坚,采时离托人前面。拿拳拿掌,后手紧拈。
“韩湘子--擒腕擎胸醉吹箫”
韩湘子,酒醉仙。竹筒儿,手内拈,重敲轻打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里裹外裹,也须要,插掌填拳。鱼鼓儿,咚咚填,打时谁知扫阴现。去时躲影,来若翩迁。
“蓝采和--单提敬酒拦腰破”
蓝采和,酒醉仙。兜的是,花篮艳,上勾下挽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蜻蜒点水,也须要,搬开争先。眼儿紧,望下边,望时只怕腿尖现。挽拳挽脚,里进填拳。
“曹国舅--仙人敬酒锁喉扣”
曹国舅,酒醉仙。手儿里,拂尘翩。直臂横肘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身步齐进,也须臂膊浑坚。顶肘开,顿肘填,坐时谁知身坐连。臀肘右下,左臂身旋。
“何仙姑--弹腰献酒醉荡步”
何仙姑,酒醉仙。铁爪篱,怀中见,上爪下爪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鸾颠凤倒也须要,侧进身偏。指上爪胜铁鞭,爪时谁知血痕见。长伸短缩,通臂如猿。
这一套醉八仙使出来,早让一旁的七公看的眼中神光大冒,神情更是史无前例的专注,细细品味完颜康口中所颂的醉八仙歌诀。
一遍醉拳打完,完颜康反而没了醉意,眼神清醒的他拿着酒葫芦,递给柳梦龙,让他去给七公灌满极品英雄魂,也只有他能拿得起那么重的葫芦。
“七公,小王这套醉八仙可能入眼?”完颜康走进说道。
“醉八仙,醉八仙,好名字,”七公先是感慨一番,又没好气的说道:“岂止是能入眼,此拳法堪称当世绝顶。”
完颜康稍稍意外,没想到七公的评价竟然这么高,他笑着道:“既然如此,此拳法就当是给七公的礼物了。”
“这”七公有些犹豫,老实说他自然想学,可不地道啊,人家好吃好喝的拱着,又送了一个徒弟,自己不过给了一套少年时就不用的拳法,勉强平了人情。
如今若接了这醉八仙,那他成什么了?
看出七公的顾虑,完颜康笑笑道:“七公无需多虑,能与您老人家相遇本就是小王的缘分,小王速来敬佩七公的为人,区区拳法又能算什么。”
他又一想,道:“若七公实在过意不去,不若允许我把逍遥秘籍外传,小王身处公门,手下也需要过的去的人手。”
七公一听,有些意动,思虑再三,便道:“算老叫花子欠你个人情,老叫花子在此起誓,得醉八仙,绝不外传,违者武功尽失。”
这么狠?完颜康无语,完全没有必要,想他堂堂国术大师,懂得的拳法何其多,便是外传又如何,没什么损失啊。不过,七公这么上道,他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不是?
接下来,完颜康便正式把醉八仙传授给七公,醉八仙拳是以道家的八仙为名,模仿各饮酒醉态而形成的汉族传统拳术。属象形类拳种之一。腿走八卦、醉眼朦胧、跌跌撞撞、摇摇摆摆;实际上形醉意不醉,拳醉心不醉,有其独特的手眼身法步。
之所以把此拳传给七公,也是因为七公这个醉鬼很符合练拳的条件,他武功本就绝顶,练习此拳自然手到擒来,完颜康把其中的要点详细解说后,七公就能自己练习了。
越是练习,七公就越满意,特别是弟子把装满极品英雄魂的酒葫芦拿来后,他更是兴致大发,灌了一口,催动内力把醉八仙使了出来。
明月高悬,小王爷的院子中却狂风大作,树叶纷飞,只见被圆月洒满银辉的空旷场地上,七公时而提壶倒转,时而收肘下压,又像醉汉瘫倒在地,院中气劲肆意,刮的人脸生疼,围观的众人不得不往后退几步,以免受伤。
看着耍酒疯的七公,完颜康感慨不已,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很正确,同时对这个世界的武力有了更深的了解。国术可做不到他这般气浪翻飞,这就是武侠世界的神奇吧。
“七公,收着点,可别伤了小王院中的花花草草。”见七公意犹未尽,完颜康不得不打断道。
七公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咂咂嘴回味一番道:“这拳法当真精妙,老实说小子,你从哪来得来的,我观你也没练过武啊?”
完颜康心里暗笑,他明白七公的疑惑,国术练劲与修炼内力的七公是不同的,乍一看完颜康完全是个普通人,顶多比常人要健康些,完全看不出他的深浅。
“七公,小王只能说,机缘巧合,其实醉八仙这套拳法自唐时便有流传,据小王所知便是南宋也有人习得,只是与我这套稍微不一样罢了。”
“哦?南宋有此拳的传人,我怎么不知道,可知是何人?”七公问道,他是真喜欢这套拳法,很符合他的性子。
“便是辛弃疾辛老大人,若不信,七公可以去求证一番。”完颜康说道。
“原来是老大人,有时间老叫花子自然去请教一番,”七公感慨一句,便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承蒙你小子这套拳法,日后可到江湖中寻我,老叫花子走了!”
七公说完,身影闪动来到柳梦龙身边,一手提着他的衣领,乘着月色,踏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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