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姜女贵不可言 > 正文 第389章 紊乱不堪
    侍女重回正厅,发现不过才一会儿工夫,小郎对这个姊夫的态度已大大转变。

    裴臻正缠着萧元度给自己讲水战之事,双眼放光,满脸都透着崇拜。

    阿母谴人来请,他不好不放人,切切叮嘱“姊夫,你见完阿母,记得接着给我讲。”

    萧元度心不在焉地想,能不能接着往下讲,还得视见了你阿姊之后的情况而定。

    等萧元度随侍女离开,裴臻才想起剩下那半盏茶。

    迟疑着尝了一小口,立时呸呸连声,小脸苦得皱成了一团。

    “这他都能喝下半盏去”还眼也不眨,非人哉

    萧元度在去耦园的路上还在想这个岳母等会儿会如何刁难他。

    不管怎么刁难他都得忍着。

    姜女要是不愿意回就不回,大不了自己陪她在江州过年。反正他脸皮厚,岳母再不待见还能短他一碗饭吃

    到了花厅,见了柏夫人,饶是萧元度准备充足也不免一愣,始知姜女的好颜色承自于谁。

    想象中的刁难也并没有。

    柏夫人眉目温婉,言语含笑,只问了他一些家常事,而后便关怀起他一路上是否劳累。

    至于他与姜女之间的那个所谓的小误会,只字未提。

    如此反弄得萧元度不自在起来,清了清喉,道“先前是小婿犯浑,惹阿娪气怒伤心,此番前来,愿领任何责罚。”

    柏夫人摇头“阿娪处处护着你,提起你总有说不尽的好话,我哪里好责罚你倒要招她心疼,说不得还要怨我。”

    看柏夫人语气真诚,不似作假,姜女真说他好话了

    萧元度没想到,两人先前闹到那步田地,姜女竟还这般袒护他。

    虽然她这么做可能只是不想让阿母担心,但萧元度就是控制不住飘飘若飞的心情,愈发想要见到她。

    前后左右并不见姜女身影,就问“阿娪何在”

    柏夫人怔住,“阿娪早已返程,你竟不知”

    萧元度眉心一皱“她何时返程的”

    “月初时就已动身,已走了大半个月了。我想着北地风雪大,没好多留她”

    柏夫人也猜到了他此行不单是为赔罪,应当是来接阿娪的。只当两人路上岔开了。

    “我以为你已知晓”

    虽有些失望,但姜女自己回了棘原,萧元度多少松了口气。

    但不知怎地,他总觉得心里不大安稳。

    待问明姜女回程路线,眉心更是打成了死结。

    早便猜到,姜女若要回去,过漳江以后必然取道北行,抵达瀚水后再乘船东去,这样被大雪困在路上的可能就会减少很多。

    怕与她岔开,沿途车马船只也都有让人留意,根本不曾见过姜女一行。

    才飘起来的心哐当砸进了深坑。

    不过,他看了眼柏夫人犹带病容的面庞,到底没有多说,附和着点了下头“应是岔开了。”

    裴守谦回来,于书房见了萧元度。

    而后神色凝重地唤来管事,让他调拨些部曲过来,不忘嘱咐,“此事暂勿让夫人知晓,免她忧心。”

    “老奴晓得。”管事领命而去。

    中晌方过,萧元度带着自己的人马以及从裴府借来的部曲呼啸着出了沅阳城,一路北去。

    一场雨过,山峦如洗,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姜佛桑小憩醒来,推窗而视,庭院静悄悄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清静,清静的有些孤寂。

    她没有唤人,独身出了屋室。

    细雨如雾,青石小径被冲刷的光可鉴人,倒映着她模糊的身影。

    该回去撑把伞,姜佛桑想。

    但她最终没有回去,而是沿着小径慢慢地踱,一块石板一块石板数着踏过。

    鬓发很快被打湿了,不时有雨水自脸颊滑落,她也不着急,偶尔还停下来望一望天,甚至希望雨再大些,最好能把眼前的混沌全都冲走。

    忽而一阵天旋地转,她忙低下头,闭上眼,踉跄着扶住左手边的廊柱,待那股眩晕过去才重新睁开。

    缓了缓,继续往前。路并不算远,她却走得格外缓慢。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到了后院。

    这时节也没有园景可赏,不过山石枯木,还有一方小池。

    姜佛桑便立在廊下望着雨中的小池出神,眼神空茫,氤氲着水汽,和灰蒙蒙的天空有些相似。

    雨渐渐大了些,檐下水线成串,姜佛桑看着看着,禁不住伸出手去接。

    雨珠砸在掌心,冰得人哆嗦,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身后有脚步声接近,姜佛桑回身,看见来人,浅浅笑开,“夫主。”

    被她唤作夫主的男人长身玉立、面目清俊,一身雪青色直裾,外穿紫色大氅,走近了,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隐隐夹杂着草药的清苦。

    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却并不难闻,反而十分清心醒神,让人觉得分外妥帖。

    扈长蘅在长廊另一端看着她,纤细秀挺的身姿,素色的衣裙,如瀑的长发松松绾了个发髻,只插了一支玉簪。简朴到了极致,如诗亦如画。

    “冷不冷”走到近前,拿出帛帕为她擦拭发间和脸上的水痕,而后将她的双手拢进掌心,凑到嘴边呵了呵气。

    这手冻如冰坨,不待她答,扈长蘅就要解下大氅为她披上。

    姜佛桑抓住他解衣的手,摇了摇头“妾无碍,夫主别受了寒。”

    扈长蘅稍作犹豫,接着便张开大敞将人纳入了怀里,“这样便好了。”

    姜佛桑偎在他怀里,他的气息有些许陌生,却并不让她讨厌。

    身上很快回暖,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赏了会儿雨。

    察觉到大氅下她伸出双臂回抱住了自己,扈长蘅闭上眼,面上浮现出百种情绪。

    侧脸贴上她的发顶,轻声问“怎么想起往后院来便是来,也该叫个人陪着,你才好一些,淋了冷雨如何使得”

    姜佛桑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低落“我总也想不起咱们的过去。”

    医官说她的头部因受到过剧烈撞击遗忘了一些前事。

    醒来的最初几日,记忆的确紊乱不堪,像是被人用力摇散了,七零八落怎么也拼凑不到一起。

    过了好几日才稍稍好转。

    她记得自己是姜氏女,家住京陵,正在备嫁。

    可她要嫁的人应当是许家八郎,并不是扈长蘅。

    扈长蘅应该是阿妙的未婚夫婿,怎么就成了她的夫主

    扈长蘅便把替嫁的事说了。

    对此,姜佛桑并不怀疑。

    一来,这确像是叔母能做出的事。

    再者

    她还记得自己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扈长蘅。

    他一声声唤着六娘,看她醒来,喜极而泣,抓着她的手紧贴在脸上,泪水沾湿了她的手背,滚烫且灼热。

    还有他眼底的深情,姜佛桑相信,这个人是爱着自己的,很爱很爱。

    所以她深信不疑,扈长蘅就是自己的夫主。

    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嫁给他三年,他们应当有过许多共同的回忆,她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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