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心尖意 > 正文 94. 第九十四章 你若有气,等我好了再罚我……
    天亮时, 胜雨领着两个随从,往禅房里送入了一盆新烧的炭火,站去一旁, 悄悄看了看里侧情形。

    里侧的行军榻上垫了好几层软靠, 半靠半躺着尚带颓唐的身影, 身上披上了厚厚的外袍。

    军医在旁仔细查看着情形, 神情松缓许多,回过头小声道“夫人放心, 军司已性命无忧, 剩下的只能再慢慢调养了。”

    舜音就坐在榻边, 点了点头,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胜雨看她已衣不解带到此刻,本想提醒一句她该休息, 见这情形又没开口。

    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几乎眼里就只有这里了。

    行军榻上的身影稍稍动了动, 穆长洲坐起了一些, 忽然一手轻抬, 轻微摆了摆。

    军医看见, 连忙退去“我这就去为军司调药。”

    胜雨忙也跟着走了。

    禅房里顿时安静无声,舜音看着他,他散着黑发, 眼半睁着, 目光毫无着落处。

    是眼睛还没好,军医说要调养,却不知要多久才能复原。穆长洲却很平静,自醒来后就一直没再睡去, 脸往她这里偏了偏,低低开口“人都走了”声音仍旧嘶哑。

    舜音说“都走了。”

    穆长洲哑声道“你在这里就行了。”他手朝她这里伸了一下,抓到了她的衣袖,自嘲般牵了牵唇角,“还好我耳力还在。”

    舜音看着他眼,想起昨夜,心里仍有些发堵,目光转去他手上,刚觉他就要抓到自己的手指,门外一串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

    “军司真没事了”胡孛儿即便带着小心,嗓门也压不住。

    他在前,张君奉在后,二人匆匆走入,一进来全都伸头往里瞧。

    穆长洲的手只好停住了“嗯。”

    胡孛儿才知他清醒着,赶紧走近“还好军司没事,昨夜看你与夫人”他话一顿,瞅瞅舜音,没好意思往下说。

    现在想起昨夜情形还觉得吓人,他们出去奔忙时简直都要懵了,后来听说军司撑过来了,赶忙又奔回禅房,只瞧见行军榻上,夫人正紧拥着军司在膝头

    舜音朝他这里瞥了一眼。

    胡孛儿瞧见她泛红的双眼,竟愣了愣,还从没见过她这样,挠挠胡须,更不好意思说了。

    张君奉在旁皱着眉“军司还不能视物”

    舜音压下心头那丝担忧,平静说“暂时不要声张,军医说了需要调养。”

    张君奉朝门外看一眼,压低声“今日外面又来了官员。军司的伤毕竟已耗去多日,作为河西之主,自两面退兵后就没露过面,任命也迟迟未昭示,官员们大概是忧虑。之前也来过几回,都被我找理由挡回去了,今日还是挡回去”

    舜音不禁看一眼穆长洲。

    他半睁着凝滞的眼,似思索了一瞬,嘶哑说“让他们来见,至少任命诏书已到了。”

    舜音想了想“那就让他们来吧,我来见。”

    天阴着,渐渐飘起了小雪。

    一群凉州官员在东寺外面站着,偶尔交谈几句,大多心中惴惴。

    前阵子敌情速来速退,他们只知道军司回城时停留在了东寺,其余一概不知情。

    这些时日下来就没太平过,先前察觉出总管府和军司府之间门的不对,谁都不敢冒头,现在军司独掌大权,已是板上钉钉的新总管,自是不能再装傻了,需赶紧过来关切才是。

    直到官袍上沾了一层雪花,张君奉自寺内走了出来,朝众官员抬手“请诸位入寺。”

    官员们立即往里走。

    令狐拓策马而来时,刚好看见一群人依次进入寺门。

    他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寺院大门,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跟着走入。

    这寺院冷清无比,官员们也不知此处有什么好停留的,胡乱猜测着,过了佛殿往后走,被引至一座院落外面,隐隐闻到里面的药味,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很快院门打开,舜音从里面走了出来。

    官员们看过去,纷纷见礼,往她身后看,却没见到军司。

    舜音已理妆整衣过,挽着披帛,站在门前,稍稍抬高双手,露出手里托着的诏书,抬高声说“圣人册封诏令已到,着佐史昭示。”

    张君奉自一侧走来,双手恭敬接过,面向诸官展开,扬声宣读了一遍。

    官员们听见册封穆长洲为新任总管,便已当场垂首行礼。

    站在最前的一名官员问“总管既已被册封,当于府中受各州都督与众位官员参拜,停留此处实在不便,我等何时可拜见总管”

    舜音便知会问起这个,镇定道“眼下首要是防范外敌,各州都督不必专程赶来凉州参拜,先在本州固守关防要紧。凉州也该严守城防,诸位要做的事有许多,其他不必过急。”

    张君奉跟着道“圣人诏令不可耽误,官署即刻传示十四州全境,以安各州民心。”

    官员们只好称是,却又接连往院门内看去。

    舜音微微蹙眉,想了想措辞,刚准备再开口,忽见张君奉往院门内看了过去,跟着看过去,一怔。

    穆长洲竟已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胡孛儿一手扶着他,但一出院门就松开手退去一边了。

    他身上外袍收束,散着黑发,脸瘦削苍白,形容落拓,眼神定定。

    舜音迅速回神,当做若无其事,走近两步,一手有意无意伸去他身后,扶在他腰侧。

    穆长洲似觉出是她,脸朝她这里偏了偏,又面朝前方,开口说“就按夫人所言去办,先前我因退敌受了些伤,近日一直在此休养,诸位现在都看到了,已无大碍,可以放心了。”

    他刻意抬高了声音,虽仍难掩其中一丝嘶哑,但人看起来确实像是没什么妨碍了。

    官员们见到他模样先是愣住,继而恍然,随即齐齐躬身拜见,振声高呼“谨遵总管命令。”拜完又朝向舜音再拜,“拜见总管夫人。”

    “都回吧。”穆长洲摆手。

    众人又拜,总算退去。

    人都退走了,才显露出了后方站着的身影。

    舜音撑着穆长洲,余光瞥见,转头看过去,有些诧异“令狐都督”

    胡孛儿一见他就有气,但听说先前他也拱卫了凉州,翻了个白眼,忍住了,不冷不热道“你来做什么”

    令狐拓身着灰甲,一直站得很偏,此时才走近,盯着穆长洲,仿佛第一次见他这样,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我来交付兵权,却刚好见到你就任总管,偏在此处。”

    舜音听见他最后一句,看一圈周围,却没看出什么。

    忽觉穆长洲身轻微晃了一下,她下意识贴近,手臂几乎圈在了他腰后,才又将他撑住了。

    穆长洲一手按在腰侧她手上,站稳了,一动不动说“此处就任才更合适。”

    令狐拓看他的眼神渐渐有些复杂,刚才听他自己说,才想起当日退敌时他被西突厥大部追击的场景,也许当时就受了伤,但似乎没他刚才说的那么简单,这副模样,绝不会是小伤,忽而看到他眼睛,不禁多看了两眼。

    穆长洲没听见他回音,也不在意,继续说“既已交回兵权,领甘州兵马返回甘州,坚守城防,有再用你时自会调你,你可以走了。”

    胡孛儿立马附和“快走吧”

    穆长洲说“你们也都走。”

    胡孛儿一愣,忽看一眼他身边紧挨着扶他的人,似是懂了,朝张君奉递个眼色,默默退开。

    舜音被他按着的手忽被抓住握了一下,如同暗示,看一眼令狐拓,没说什么,撑扶着他转身,往回走。

    令狐拓看着他们进了院中,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忽而想起过去。

    当初凉州生变,他独自被派出去搬救兵,回来时杀敌的族人已全部战亡,后来得知郡公府也没了,独活了穆长洲一人,却发现他弃文从武,活成了那等不择手段的模样。

    但现在,才发现自己不仅错过了当初凉州的全部情形,也像是根本就未曾认识过他

    人都退走了,穆长洲被扶回榻上,躺靠回去。

    几乎同时,军医便领着个随从进来了。

    舜音松了手,站去一边。

    军医拿了块敷了药的软布遮在他眼睛上,飞快嘱咐了几句“军司不是,总管请好生休息,再好一些才能四处走动。待以药擦身,尽快发一发汗,兴许会好得快些。”

    随从端着盆热水,放在一旁,拧了帕子过来,上面全是药味,便要为他擦身。

    穆长洲忽说“给夫人,这里有夫人在就够了。”

    军医这才会意,难怪先前就抬手叫他们走了,赶紧退去。

    随从躬着身,将帕子送到舜音面前。

    舜音忍到此时也没说什么,伸手拿了帕子。

    随从退去,不忘将门合上,挡了钻入的寒风。

    舜音坐去榻边,怕误了药性,没耽搁,掀开他衣襟,将手中滚热的帕子送去他颈边,轻轻擦了擦,又往他颈后擦去,避开他伤口,不觉离得近了,嗅到他满身的药味,手握着帕子往下,又擦过他胸口,有衣袍半遮,看不见那些伤疤,手忽被他握住了。

    她抬眼,正对着他遮着软布的眼。

    “怎么不说话”他低低问。

    舜音说“你就不担心被他们发现你眼睛还没好”

    穆长洲说“万一始终不好,我岂不是不能见人了。”

    舜音拧眉“若始终不好,你也做不了总管了。”

    他竟笑了一下“我做不了总管也没什么,只是无法再让你做河西十四州的女主人了,未免可惜。”

    舜音低声说“我也不在乎。”但他的眼睛得好起来。

    “真的”他问。

    舜音不想再说下去,说多了像是他真好不了一样,手上一挣。

    穆长洲似有所觉,及时抓住,低哑说“会好的。”

    舜音抿唇,不说话了,被他的手带着避开他胸膛那些伤疤,送去了他腰间门,忽而不自在起来,按着帕子在他腰腹间门,轻轻擦去他腰侧。

    明明彼此已那么亲密。

    来回几次,他才按住她的手“可以了,已要出汗了。”

    舜音手上一片滚热,抽回来,却又被他伸手拉了一下。

    他看不见,只拉到她衣袖,忽问“折子看完了”

    舜音一顿“看完了。”

    穆长洲喉间门滑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舜音想起这一路急去急回,到昨夜的胆颤心惊,故意扯回衣袖,淡了声“你安排得真周密,连我去长安的时机都算好了,倘若我晚回来”

    她说不下去了,起身去放了帕子。

    穆长洲没有作声。

    屋里弥漫着浓郁药味,隔了一瞬,没听到回音,舜音转头看过去。

    他躺靠在那里,身上衣袍松散,黑发散着,软布遮眼,薄唇紧闭,不知是睡是醒。

    舜音没来由的有点慌,忍不住走回去,小心问“你睡了”

    穆长洲没回。

    她坐近,低头去看他脸,试探唤“二郎”

    穆长洲忽而动了,手臂箍住她,寻着气息贴近她脸“我没事。你若有气,等我好了再罚我。”

    舜音心一松,低低说“还是这么狡诈”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