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府内,云月婉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憔悴、脂粉都难掩病容的脸,心中恨意翻涌。萧素玉秘密来访,她本以为是个转机,强撑着精神接待。
然而,萧素玉那看似关切的目光下,却藏着难以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几句客套的场面话后,萧素玉话锋一转,试探着询问凤临朝局以及对宣王的看法。
云月婉正想借机诉苦,暗示合作可能,萧素玉却在她刚咳嗽几声后,立刻以“不忍打扰静王休养”为由,匆匆告辞,那离去的背影,仿佛身后有瘟疫追赶。
“咳咳咳咳”云月婉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咳出一口暗红的血,溅在雪白的丝帕上,触目惊心。她死死攥着染血的帕子,眼中怨毒几乎凝成实质。连一个敌国皇女都敢如此轻视她
这一切,都是拜云洛曦和云挽歌所赐
是的,她不知道下毒的是谁,但是把过错全部推到了两人身上。
褚家派出的心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带回了毒医阴无咎的消息褚橙风狂喜,立刻精心梳洗,前往紫宸殿求见女皇。
“陛下”褚橙风一进殿便盈盈拜倒,未语泪先流,“臣妾叩谢陛下天恩托陛下的洪福,派出去的人终于寻到了毒医阴无咎的下落”他声音哽咽,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恰到好处的卑微感激。
女皇闻言,放下朱笔“哦当真那毒医可愿出手”
“回陛下,”褚橙风抬起泪眼,满是希冀,“阴前辈性情古怪,但她听闻是陛下爱女染恙,又感念陛下仁德泽被苍生,虽未立刻应允,却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女皇微微蹙眉。
“她她要一株九叶冰魄草为引,方能配制解药。”褚橙风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和万般无奈,“臣妾深知此物乃皇家至宝,珍稀无比,万不敢奢求。只是只是婉儿她臣妾实在心如刀绞”他说着,又伏地啜泣起来。
他绝口不提这是交换条件,只强调是“为引”,又将女皇的“仁德”高高捧起,把难题和压力巧妙地转移到了女皇的慈母之心上。
女皇看着跪在下方、哭得梨花带雨的褚橙风,又想到缠绵病榻、形容枯槁的云月婉,再坚硬的心肠也软了几分。
那九叶冰魄草固然珍贵,但终究是死物,若能救婉儿一命她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罢了。朕准了。黄清,去朕的私库,取那株九叶冰魄草来,交给贵君。”
“臣妾代婉儿,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褚橙风泪眼朦胧地看着陛下,眼里全是对陛下的爱慕之情,
而在鸿胪寺澄心苑,萧素玉的耐心终于耗尽。
几次试探、利诱、威胁皆告失败,萧霁言如同铁板一块,油盐不进。她意识到常规手段已无可能达成目的,眼神渐渐变得阴鸷狠厉。
这日,她以“临别赠礼,姐弟话别”为由,再次邀请萧霁言至澄心苑一叙。萧霁言虽知她不安好心,但为免撕破脸皮给云洛曦带来麻烦,加之使团不日将离京,便带着汪顺前往。
厅堂内,萧素玉摒退左右,只留一个心腹侍女奉茶。她笑容温婉,言辞恳切,回忆着幼时点滴,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即将远行、不舍弟弟的姐姐。
萧霁言心中警惕,只淡淡应和,并不碰那杯茶。
然而,就在他起身告辞,走过那心腹侍女身旁时,异变陡生那侍女袖中突然滑出一物,快如闪电地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拂
一阵极其细微的刺痛传来,萧霁言猛地缩手,只见手背上多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红点,一股诡异的阴寒之气瞬间顺着血脉窜入体内
“你”萧霁言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萧素玉。
萧素玉脸上的温婉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得意和残忍“三弟,皇姐也是迫不得已。这噬心蛊的滋味如何放心,暂时死不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把母皇要的东西送来,解药自然按时奉上。”
她优雅地从袖中取出一个极其小巧的白玉瓶,晃了晃,“这里面有两颗,可保你半年无虞。半年之后嘛就看三弟你的表现了。”
巨大的愤怒和被至亲彻底背叛的寒意席卷了萧霁言
他身形一晃,快如鬼魅般瞬间欺近萧素玉,五指如铁钳般狠狠扼住了她的咽喉
“萧素玉”他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杀意,“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让你今日走不出这鸿胪寺”强大的气势骤然爆发,压得萧素玉瞬间呼吸困难,脸色涨红。
那心腹侍女想上前,却被萧霁言一个冰冷的眼神定在原地。
萧素玉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随即便冷静下来,她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话“杀杀了我你也活不了蛊虫入心神仙难救只有我知道怎么引引出子蛊咳咳”
萧霁言死死盯着她因窒息而扭曲的脸,感受着体内那股阴寒之气蠢蠢欲动,最终,扼住她咽喉的手指缓缓松开。
萧素玉跌倒在地,大口喘息,看向萧霁言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和一丝后怕。
萧霁言站直身体,脸色苍白如纸,唯有眼神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他看也不看地上的萧素玉,目光落在那小小的白玉瓶上。
萧素玉喘匀了气,将玉瓶抛给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恨意“记住,半年萧霁言,你最好祈祷宣王对你的宠爱,足够支撑你找到解蛊之法否则你就等着被蛊虫噬心,痛苦哀嚎而死吧”说完,她带着侍女,几乎是仓皇地退入了内室。
她也不想这样做,可谁让他不听话呢
那就怪不了她。
萧霁言紧紧攥住那冰冷的玉瓶,指节泛白。
体内的阴寒之气似乎在嘲笑着他的天真。他缓缓转身,一步步走出澄心苑,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比他被送来凤临国的前一夜,更加冰冷刺骨。
萧霁言回到宣王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夕阳的余晖洒在王府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金光,却照不进他此刻冰冷的心。
“王夫回来了”青梧正指挥着小丫鬟们修剪花枝,见他从垂花门进来,连忙上前行礼,“王爷在书房等您呢,说是有要事相商。”
萧霁言脚步微顿,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袖中的白玉瓶。
“告诉王爷,我有些乏了,想先回房休息。”他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异样,“晚些再去寻她。”
青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低头应是“是,奴婢这就去禀报。”
“王夫”汪顺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澄心苑出来之后,他就感觉到主子微妙的情绪变化,像是被乌云笼罩,不见风雨,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无碍。”
“备热水,我要沐浴。”
当温热的水流包裹全身时,萧霁言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那个细小的红点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那股阴寒之气却在体内游走,提醒着他萧素玉的威胁绝非虚言。
“血缘亲情”他忽地笑了,嘴角微扬的弧度里,藏着对自己天真的嘲讽。
门被推开,云洛曦一身碧清色织金常服,发梢还沾着墨香,显然是刚从书房过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萧霁言面前,张嘴却失了言语。
萧霁言坐在浴桶边沿,温热的水汽蒸得他眼尾那抹天生的绯红愈发艳丽,湿发凌乱地贴在光洁的颈侧和锁骨上,水珠顺着紧实的肌理滑落,没入水中。
云洛曦看得喉头发紧,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故作自然地拿起一旁干燥的软巾。
“霁言可是乏了来,本王伺候王夫擦身。”她笑嘻嘻地凑近,软巾覆上他宽阔的肩背,力道适中地擦拭着水珠,指尖却不安分地在那紧实的线条上游走。
“王爷,”萧霁言身体微僵,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自己来便好。”
“那怎么行”云洛曦理直气壮地拒绝,“你累了怎么还能让你自己动手。”她一边说,一边故意放慢动作,指腹若有似无地划过他背脊的凹陷,感受着掌心下肌肉瞬间的绷紧。
萧霁言无奈“夫人,别闹。”
“这哪是闹”云洛曦笑嘻嘻又飞快地在他脸颊偷了个香,“嗯,真香。”
萧霁言被她这无赖又亲昵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紧绷的心弦在熟悉的甜蜜气息中稍稍松弛,无奈地任由她摆布。
两人一个故意撩拨,一个强装镇定,气氛却在这打打闹闹中变得异常和谐温馨。
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寝衣,两人一同用了晚膳。席间云洛曦依旧插科打诨,逗得萧霁言眉眼舒展,暂时忘却了澄心苑的阴霾。
待云洛曦起身去沐浴,萧霁言独自坐在窗边,望着天边一轮孤月陷入沉思。
净房内,水汽氤氲。云洛曦沉入浴桶,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
“小白,霁言今天不对劲。他从未用乏了这种借口不见我。澄心苑那边发生了什么萧素玉对他做了什么”她在识海中急切地询问系统。
系统“你发现啦我还在想要是你睡觉前都觉察不出,我再提醒你呢。”
“快说”
“萧霁言在澄心苑被萧素玉暗算,中了噬心蛊。此蛊潜伏期长,初期症状为体内阴寒之气游走,半年后若不按时服用压制性解药,蛊虫将噬心,痛苦倍增,直至死亡。萧素玉已交出两粒压制药丸,并以此威胁他盗取凤临北境布防图。”
云洛曦猛地攥紧拳头,水花四溅,眼中燃起熊熊怒火“萧素玉好一个歹毒的亲姐姐敢动我的人”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这蛊,你能解吗”
“当然可以”系统语气笃定,“宿主空间有万能解毒丹,专克此等阴毒之物。不过,需要宿主找个合理的理由解释来源,避免气运之子起疑。”
云洛曦眼神闪烁“理由好办。”
系统犹豫再三,还是提起了萧霁言不能怀孕一事,“虽然这个问题对于我们来说都不叫事儿,可气运之子不知道,萧素玉一开始就是拿这个威胁他。”
云洛曦“本来还想着过两年二人世界呢,不过真要两年没有孩子,他内心不知有多煎熬。”
系统赞同地狂点头,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你怎么不惊讶”
它没跟她说过萧霁言不能生育啊。
“有什么好惊讶的,如果气运之子能生,你这个系统还有出现的必要吗”
系统“”
沐浴完毕,云洛曦只着素色寝衣回到卧房。
萧霁言已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卷书,烛光映着他沉静的侧脸,云洛曦爬上床,像往常一样腻进他怀里,手却自然地解他衣服。
萧霁言心头猛地一跳,强作镇定地放下书卷,帐幔不知被谁拉了下来,将两人与所有纷扰隔成私密天地。
帐内光影昏蒙,云洛曦凑近他,温热躯体相贴,云洛曦手指按在他结实的胸口上,气氛旖旎之际,云洛曦突然动作一顿。
“不对,你的身体不对劲。这里有东西”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霁言怎么也没想到云洛曦竟能直接点出蛊虫的位置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她是不是跟踪自己还是有人跟她告密
无数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洛曦。
云洛曦看着他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眼中深切的恐惧,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坐起身,双手捧住他冰凉的脸颊,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别怕,霁言。看着我。告诉我,是不是萧素玉她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下了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