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愣住了。
他那双映照着新生星辰的眼眸中,首次流露出近乎纯粹的迷茫。
周遭是山川重塑、万灵复苏的磅礴景象,崩坏的虚无被强行扭转,梦境的泡影竟凝固为近乎真实的永恒。
这一切的剧变,发生在他彻底苏醒、意志扫过之后的瞬间,完全违背了底层规则的核心逻辑他的苏醒,本应意味着梦境的终结。
但终究,他那源自「一」、凌驾万物的神性之中,并不存在真正的「未知」。
仅仅是亿万分之一刹那的迟滞与推演,那浩瀚无边的神性便已洞悉了此间发生的一切因果循环,将无数破碎的线索与牺牲串联成完整的图景。
景元以身为柴,燃尽形神,刻下六道真文,布下覆盖六道的业火之网与存在标签,完成了最基础的维系框架。
刃化身概念之海,以「欢乐」与「抽象」为基,填充虚无,重铸混沌,了梦境得以存续的物质与概念根基,让虚幻有了承载的土壤。
还有镇元子、东王公、西王母、赵公明那些资质有限、困于半步大罗境界的古老者,那些在无数次轮回中或沉寂或算计的先天神圣
他们竟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毫无保留的自我献祭,将自身的血肉与意志化为燃料,投入景元点燃的业火之中,助其瞬间覆盖六道。
这些人以六道神技为经纬,以概念技为粘合剂,近乎偏执地记录、复刻了洪荒纪元直至此刻墟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生灵的本质信息。
在他苏醒、意志抹消一切的最终刹那,完成了这场旷古绝今的偷梁换柱。
让这场本应随他苏醒而消散的大梦,得以超越规则,近乎完整地存续了下来。
半晌。
周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随即,他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无比复杂,却又最终归于纯粹欣慰与喜悦的笑容。
“我好像成功了呢”
话音刚落,他略显虚幻的身影开始急速凝实,磅礴浩瀚的神性力量不再内敛,如同百川归海,在他周身流转,散发出令重构后的六道都微微震颤的威压。
与此同时,仿佛受到了本体的召唤
天道、国师周牧、雅利洛周牧、女儿国子民等所有存在于墟界的周牧化身,在这一刻齐齐崩解,化作缕缕灰雾,跨越空间,飞速融入他的本体之中。
这是规则的最终收束,所有分身终将归于本体。
而就在天道鸿钧所化的灰雾即将彻底融入周牧的前一刹那
那团灰雾猛地一阵剧烈波动,竟强行分离出了一小部分
一道微弱却无比执拗的意念支撑着它,使其凝聚成天道最后模糊的残影。
祂艰难地“抬起手”,猛地探入自身即将消散的虚影心口位置,硬生生将代表其存在核心的「道果」挖了出来
没有半分犹豫,天道残影又将「六道本源」之力强行剥离,与自身的道果粗暴却精准地融合在一起
一股极其不稳定、却又蕴含着恐怖潜力的混合能量团骤然形成。
随即,天道用尽了这具分身最后残存的每一丝力气,将这融合后的能量团,向着不确定的、流淌的「未来」时间线,狠狠地投掷而去
“无论是谁请你承接我的意志”
“我的想法绝不会错”
“这世界需要秩序”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道残影再也无法维持,彻底崩散,化为最原始的灰雾,汇入周牧本体。
周牧静静地看完了天道这最后的“叛逆”,并未出手阻止,眼中反而流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感慨。
如果说,要给整个墟界所有生灵在此番救世中的表现打分的话。
v自然是景元,无可争议。
但若论执着与纯粹,排在第二的,恐怕只有天道,或者说,只能是天道。
国师周牧有自己的私心与情感偏向。
雅利洛周牧沉迷享乐与摆烂。
甚至自在天界那个彼岸周牧,也有自己的好恶与算计。
唯独天道
祂是从始至终、真心实意、一心一意地在为洪荒万界维系「平衡」,构筑「秩序」。
祂去针对、设计魔祖,从不是因为她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因为她那不加节制的、泛滥的善良与馈赠,从根本上破坏了洪荒初开时脆弱的「平衡」。
善良是好事。
但无差别的、超越版本的过度善良,对于一个正在演化的文明而言,有时反而是最致命的毒药,是对自然秩序最大的破坏。
当年的三月七想拯救洪荒,想让所有生灵都过得更好,想给予绝对的公平。
她甚至无私到,将盘古遗留的珍贵神器,分给了每一个早期诞生的先天生灵。
但这种行为,却过早地打破了强弱生态,抹杀了竞争与演变的可能,埋下了无尽的贪婪与祸根。
并非所有生灵都拥有三清那般相对克制的心性。
无限的资源,只会催生无限的欲望与纷争。
所以。
天道才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让三月七“知晓”世界的残酷本质,希望她能理解“秩序”的必要性。
但无奈的是,这个度终究是过了头。
矫枉过正,反而催生出了毁灭一切的魔祖。
想到这,周牧亦是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
他将视线投向自己的掌心,暂时没有去理会远处正因为世界重生而处于震惊中的黄泉、星宝、镜流等人。
随即,他挥洒出一丝神性,于虚空中轻轻一划。
一道定向的传送门悄然打开。
门的那一头,光怪陆离,弥漫着难以形容的绯靡气息,仅仅是目光掠过,就足以让心智不坚者永世沉沦于欲望之海。
那是「极乐天」的深处,姬子受罚的囚牢。
周牧面色平静,无视那能腐蚀大罗心境的堕落气息,伸手探入传送门中,看似随意地一捞
便捞出了一个身影。
正是姬子。
此刻的她,满脸崩坏般的潮红,眼神涣散,瞳孔不断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的眼白,口中发出无意识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身体还在微微地痉挛着。
她那身精致的衣裙略显凌乱,魅魔的特征不受控制地显现出来,周身散发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荷尔蒙气息。
周牧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随手一道清凉的神性力量渡入其体内,抚平她剧烈波动的精神与肉体。
“你说说你”
周牧嘴角带着一丝揶揄,
“闲着没事儿触犯忘川条例做什么呢”
“这不是给我机会合理合法地处置你嘛”
姬子剧烈地喘息了几声,随即用力拍了一下周牧的胸口,却因为脱力而显得软绵绵的。
“处置就处置”
“被你这么处置我”
“好像也不亏”
周牧闻言失笑地摇了摇头,指尖掠过她微卷的发丝,语气玩味,
“你说你这是图什么呢”
“给我借口把你丢进极乐天投影里反省吗”
姬子深深地看了周牧一眼,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她的眼神却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即使命途兴衰消长”
“开拓者应自有主张”
这话一出,如同一声洪钟,猛地敲击在周牧的心湖之上
他整个人突然愣住,一种难以言喻、玄之又玄的心血来潮之感瞬间席卷了他的神性核心。
仿佛姬子这句话,触碰到了某个更深层次的、连他自身都未曾刻意布局的庞大因果线。
旋即,他的眼底不受控制地掠过一丝璀璨的灿金色光芒,几段被遗忘、被忽略、或被隐藏的画面,自发地向他汇聚而来,清晰地展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第一次西行轮回两界山下
星宝一记“银河球棒侠の认真粉碎击”,蛮横地撞碎了如来设下的强大封印。
乱石飞溅中,被镇的景元有些茫然地脱困而出。
但星宝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和远处赶来的镜流汇合,而是面色无比复杂地站在原地,环视着周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
在深渊力量赋予她的独特感知下,她清晰地“看”到了此间万物的本质。
虚妄。
纯粹的梦境能量构筑体,虽然无比真实,但缺乏那种扎根于真实宇宙的、坚实的“存在感”。
她知道,自己降临的这个世界,是一个被精心构筑的、庞大的“剧本”世界。
可来时的路上,那些活泼可爱的猴子猴孙们,那些辛勤劳作、热情淳朴的百姓们,他们脸上的笑容、眼底的光芒,却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鲜活。
这种真实与希望的反差感触动了她。
于是。
在一个无人知晓的瞬间,星宝做了一个足以影响后续近万次轮回的重大决定。
她决定,从今天起,吃到西天
这并非是简单的贪嘴或抽象行为。这是星宝经过深思熟虑后,结合自身深渊位格特性与老登曾说的「六度空间理论」,所布下的一个庞大谋划。
「六度空间理论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
她的想法直接而纯粹自身的真实深渊位格,从本质上讲,是超越这个梦境墟界的。
只要自己不断地从这个世界摄入「物质」食物或「信息」经历、见闻,她的深渊本质便会与这个梦境产生越来越深的“纠缠”。
终有一天,她能通过这种无处不在的“纠缠”与“认知”,循着无形的因果线,「认知」并覆盖整个墟界
到那时,她或许便能以自身为锚点,以一己之力完成对墟界存在的维系
使之即便脱离周牧的梦境,也能独立存续
而这,也是星宝从一开始降临,就表现得如此没心没肺、吃货属性点满、到处插科打诨的真正原因之一。
她早就想好了最终拯救的计划,并默默地付诸行动。
至于鲜花和掌声
他人的理解与否
没有必要
因为
“我们是开拓者”
“即使遭到世人遗忘,仍不计事后短长。”
画面开始流转。
再创世前万灵界最深处九尾居所。
帕姆趁着停云前往自在天界寻找周牧的空隙,狗狗祟祟地迈着小短腿,偷偷潜入了停云的寝宫。
它的目标明确书架上那本散发着柔和银白光晕的、以未知皮革制成的书籍。
书封面上,是几个古朴而玄妙的大字
「万灵界灵息天」
这正是「界定之书」
没有任何犹豫,帕姆深吸一口气,费力地搬开那本厚重的书籍,将其翻开。
书页上光华流转,浮现出一行提示
「请输入密匙」
帕姆歪着头,学着它偷偷观察到的、停云平日慵懒撒娇时的语气和用词,试探性地开口,
“公子大笨蛋帕”
「密匙错误」
「警告您还有两次机会」
“诶”帕姆吓了一跳,耳朵耷拉下来,以为学得不像,赶紧再次尝试,这次语气更肯定了些,
“公子大笨蛋”
「密匙正确」
“原来是口癖出错了帕”
下一瞬,界定之书光芒大放,万灵界浩瀚的历史与无数信息如同光流般展现在帕姆眼前。
但帕姆根本无心浏览这些,小爪子飞快地扒拉着书页,直接翻到了它最关心的部分神技记录页面。
「万灵道神技万灵箓」
「学习方法其一多看、多想于进化区观察万物进化,领悟生命流转之真意」
「学习方法其二心茧试炼」
「学习方法其三停云启示」
「神技拥有者已记录。」
「先后顺序记录如下」
「停云、娜塔莎、周牧国师化身」
帕姆看着这些记录,尾巴紧张地不断高速摇晃,如同一个小螺旋桨。
它知道,万灵道的神技看似门槛最低,实则极为苛刻。
前面两种方法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从始至终,想要真正学会这个神技最靠谱的前提,就是像曾经的蜉蝣周牧制造本源那样,在万灵界的进化区经历无数次残酷的试错,融合各种强大生物的本质特性,并在这个过程中保持自我意识不崩溃,最终进化成某种意义上的“终极生物”,才能勉强触摸到「万灵箓」的边缘。
但这对于时间有限、目的明确的降临者们来说,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
帕姆准备作弊
是的,神技还有一种极为隐秘的、近乎作弊的修行手段。
这是停云某次“无意间”透露给它的。
在界定之书上,对应神技的页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只要名字被界定之书记录,该神技对应的本源便会“认知”到名字的主人。
从而达成一个强大的因果律效果无论此人之后去做什么,经历何种过程,因果的导向最终都会奇迹般地指向「学会对应神技」这个既定事实。
这是世界本源亲自下放的因果律法,几乎无法规避。
于是,帕姆鼓起勇气,小爪子凝聚微光,开始在「万灵箓」的拥有者记录栏后面,添加上它所知的所有降临者名字。
「镜流、星、景元、符玄、姬子、瓦尔特、安禾、三月七」
它写得飞快,恨不得把所有同伴的名字都塞进去。
而就在帕姆聚精会神地“作弊”,即将写下最后一个名字时,一只冰凉柔软、带着淡淡桃花香气的玉手,突然轻轻地搭在了它毛茸茸的肩膀上。
“小家伙”
一个慵懒而甜腻、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帕姆耳边响起,
“是在练习书法吗”
帕姆“”
丸辣帕
它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果然,停云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笑吟吟地站在它身后,那双妩媚的狐狸眼弯成了月牙,眼神中却带着让帕姆心惊肉跳的玩味。
“停停云姐姐”
帕姆瞬间满头大汗,大脑疯狂运转,绞尽脑汁地试图解释自己的行动,
“我我帕姆只是只是觉得这本书的纸张很适合练字帕”
但它的话苍白无力,事故现场实在太过清晰明了。
停云目光扫过界定之书上那密密麻麻新增的名字,脸上却并没有浮现出预想中的怒气,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出手指,轻轻合上了界定之书,甚至看都没再看那名单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她再次笑靥如花地看向吓傻了的帕姆,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你说说你呀”
“闲着没事儿犯什么糊涂呢”
“这不直接落在小女子手里了吗”
说着,她也不给帕姆反驳或求饶的机会,手腕一翻,如同变戏法般,瞬间掏出了几十件各种各样、华丽精致无比的小裙子、小洋装、公主裙甚至还有配套的丝袜、头饰、小鞋子,在帕姆面前晃啊晃。
“懂我意思吧”停云拖长了语调,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郁。
帕姆看着那几乎能把它埋起来的衣服山,又看了看停云那“和善”的笑容,耳朵和尾巴彻底耷拉了下来,认命般地闭上了眼。
列车长已经尽力了帕
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了帕
旋即,便是解锁了无数前所未有新皮肤的帕姆,在停云手里被揉圆搓扁,换上一套又一套衣服,被强迫摆出各种可爱的姿势,用留影法器拍下无数“黑历史”照片。
但让帕姆暗自庆幸和疑惑的是,停云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提它在界定之书上签名的事,甚至仿佛完全忘了这件事一样,整个人整个狐狸都沉浸在了换装y的巨大快乐之中。
直到某一刻
停云状若无意地,一边给帕姆系着一条夸张的蝴蝶结,一边轻声问道
“小家伙,能告诉我,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真就不怕做这种事情,触怒了小女子,把你们通通变成毛虫,丢到进化区自生自灭吗”
帕姆哆嗦了一下,看着停云近在咫尺的、依旧带着笑意的脸庞,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低下头,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轻声却坚定地回答,
“即使身处进退存亡,仍应与不义相抗”
“我是开拓者帕”
停云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你们这群人呀真是”
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最终只是又拿出了一座更夸张的、由上百套衣服堆成的“大楼”。
“算了,这次小女子就当没看见,也不会告诉夫君。”
“公平交换,把这些新衣服都换上,给小女子多拍些更可爱的照片吧”
帕姆看着那座比自己高出无数倍的“衣服大楼”,呼吸猛地一窒,小脑袋感到一阵眩晕。
我怕是不中了帕
伴随着帕姆生无可恋的表情,画面再次扭转。
西行轮回前夕星穹列车
时空,在某种超越列车防护的、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下暂时凝滞。
星宝的身形,被人间界界定之书的力量提前锁定,率先传送向了「墟界」。
而列车上的其他人,则被某种强大力量延缓了传送时间。
在这片凝固的时空里,唯有本质特殊的姬子,以及某个早就收到“小叛徒”庇护、却故意装作也被凝固的银狼本人,还能自由活动。
姬子蹙着秀眉,魅魔之身赐予了她无与伦比的感官,自然包括对外界的感知。
这
像是boss的某个强大分身亲自出手干预。
想到这里,姬子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剧本”,开始对照。
用意很明显,就是在告诉那个分身,我是“自己人”。
剧本上写着
「和同伴一起降临墟界」
「被大罗之力侵蚀,心性渐变」
「当着瓦尔特的面迫害安禾」
「当着丹恒的面迫害丹怡」
「当着卡芙卡的面迫害星宝」
「成就魅魔女王,荒淫无度」
「最后在爱和羁绊的力量下,被列车组同伴打败,重新唤醒神智。」
嗯一个非常弱智且恶趣味的剧本。姬子面无表情地评价。
但她并没有拒绝。
因为她明白,由自己来“操控”这场表演,远比完全落入其他人掌控、让同伴们遭遇真正不可测的危险要好得多。
至少,她能确保同伴们的安全底线。
然而,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还是发生了。
她的细微动作和情绪波动,似乎引起了幕后布局者的注意。
雅利洛周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凝滞的列车车厢内,饶有兴致地看着还能活动的姬子。
然后
他带着一种仿佛分享秘密的优越感,向姬子透露了此刻墟界正在发生的真实情况包括三月七魔祖的悲惨遭遇、天道的计划、以及世界多次轮回的真相。
姬子沉默地听着,尽管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但内心早已被滔天的怒火填满。
boss的这个分身
当真该死
然而雅利洛周牧却一无所觉,甚至试图进一步诱导姬子,希望她成为他和天道谋划在降临者中的内应和传声筒,方便他们更好地“掌控局势”。
姬子顺势佯装同意,假意被说服,初步取得了这两个分身的“信任”。
在后续的“合作”中,她凭借智慧和谨慎,逐渐得知了更多计划的细节与真相。
最终,她设法进入了紫霄宫,见到了那本谋划已久、蕴含着天道权柄的「天界书」。
在漫长的思索与权衡之后,她选择了一个最不引人注目、存在感相对较低,却又至关重要的名字,悄然写在了「天界书」的某一页上
符玄。
画面又一次流转。
修罗界某处荒芜星域
丹怡鬼鬼祟祟地拉着丹恒,躲在一块巨大的陨石后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本散发着微弱金光的厚重书籍。
书封之上,是几个凌厉的大字
「修罗界斗宿天」
正是修罗界的「界定之书」
然后,丹怡压低声音,急切地将这本书的“内鬼”本质告诉了丹恒。
丹恒静静地听着,看着丹怡做完这一切,然后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丹怡的小脑袋,脸上露出了十分开心和欣慰的笑容。
他早就知道,丹怡是深渊的那位硬塞给自己的“同伴”,一个用于监视、引导甚至可能在关键时刻反制的棋子。
那位想让他和丹怡结下深厚感情,以备后续之需。
结果也的确如此。
漫长的相伴,让他们之间产生了真挚的、难以割舍的感情。
这也让丹恒时常感到无可奈何。
但
即便是神也无法完全预估感情的变量与最终走向
在日常的陪伴与相依为命中,在丹怡简单纯粹的认知世界里,丹恒才是她的全部,才是她最喜欢、最依赖的人
至于周牧
那是谁
不认识诶
好吃吗
所以
身为“内鬼”的她
毅然决然地叛变了选择了站在丹恒一边
“嗷呜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史莱姆娘形态的丹怡,趴在丹恒头顶,用脸蛋蹭了蹭他的头发,轻声问道。
“嗯”丹恒思索片刻,“先利用这里的规则尽可能地强化自己吧。”
“神性告诉我,想要达成我们最终的目的,改变那令人绝望的结局,强大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
“至少在终局来临之时,我们能让这个看似不存在希望的世界,稍微变得温暖一些。”
“嗷呜加油”丹怡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眼中充满了信任。
旋即,两人认准一个方向,化作两道流光,快速向着修罗界深处前进。
他们之间,只字不提“开拓”的口号,但每一个行动,每一句对话,却都在恪守并践行着一个准则
「即使银河暮色苍茫,仍应将长夜照亮。」
再创世前夕人间界某个人口密集的城镇
瓦尔特看着周遭逐渐变得失真、扭曲、仿佛信号不良即将消失的景象,慢慢停下了脚步。
他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去寻找失散的安禾。
在他内心的判断中,安禾与三月七在一起,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相信三月七和安禾之间那份深厚的情谊。
随即,他毫不犹豫地赶赴到了附近一个人口密集、恐慌正在蔓延的城镇之中。
瓦尔特并不知晓世界为何突然走向终末。
他没有神性加持,也没有像景元、星宝那样与其他同伴进行深入的情报串联,他所了解的信息,是所有降临者中最少的之一。
但他却拥有一个外人、甚至周牧分身们都未曾完全预料到的、极其特殊的能力。
咕咕钟。
这是周牧当初为了整蛊他、看他破防,亲手为他“量身打造”的因果律奇物。
其位格,甚至隐隐超脱于墟界本身的规则之上。
它的表现形式滑稽而离谱减少持有者的攻击力,直到将伤害转化为给敌人“加血”的效果。
但本质上
这件奇物的核心规则,是“逆转伤害概念”,其更深层的本质
是「维系存在」
它并非简单的治疗,而是强行扭转“伤害”这一行为对“存在”造成的负面影响,使之变为“稳固存在”
只有这样,才能让瓦尔特的攻击无论如何都变成“给敌人加血”,从而达到让瓦尔特彻底破防的“笑果”。
除非,对手的力量层次能够超越周牧的神性本身。
但在此刻
这种看似完全负面的、滑稽的力量,却成为了拯救即将消散的墟界众生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瓦尔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也这么做了。
他抬起手,「伊甸之星」的力量温和地释放而出,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遭正在失真、虚幻的一切建筑、街道、惊慌失措的百姓
而伴随着他那看似可笑的、“给敌人加血”的攻击,那些失真的生灵和万物,其虚幻的状态竟真的开始被扭转,逐渐恢复凝实、恢复原本的样貌
与此同时,遥远的天际,那猩红与银白交织的奇异业火之海开始如同潮水般膨胀蔓延而来。
最初,瓦尔特也和此地的百姓一样,大吃一惊,但在敏锐地察觉到这业火似乎也在帮助众生万物稳固身形、对抗终焉之后,瓦尔特很快便有了明悟。
有其他人,和自己一样,正在试图拯救这个不知为何突然走向终结的世界。
但很快,他又发现,那业火似乎只能帮助这里的生灵“稳固”现有状态,却无法像他的“咕咕钟”力量那样,将已经“失真”的部分彻底“扭转”回原貌。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脑中飞速计算。最终,他想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他开始主动将自己的力量,分散、注入到那汹涌而来的业火之中
「病毒之躯分化」
而伴随着他这独特力量的注入与融合,那汹涌的业火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特性,其所过之处,不仅稳固存在,甚至开始将被终焉侵蚀、变得失真的部分,也一点点地强行“扭转”回原本的、真实的模样
「即使局面纷乱无章,仍应看向前方、碾碎乱象。」
这便是瓦尔特杨的意志。
即便他几乎什么都不知晓,即便前路迷茫,他也选择毫不犹豫地去做些什么,去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即便最终可能只是徒劳。
而这一幕,也让通过神性回溯观测的周牧,瞬间解开了最大的疑惑。
区区六道神技结合,凭什么能最终扭转他苏醒意志下的绝对崩灭
那其中蕴含的“逆转失真”、“重塑真实”的特性,从何而来
原来根源是我自己当年为了整活造出的“咕咕钟”
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最终,所有的画面戛然而止。
如同潮水般退去,尽数收归于周牧的神性之内。
周牧缓缓睁开了双眼,那眼底的灿金色光芒逐渐隐去。
“哈”
他先是轻笑了一声。
紧接着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开始放声大笑,笑声穿透了新生的世界,震荡着刚刚稳固的法则,充满了无比复杂的情感,但更多的却是畅快。
他现在完全无法用言语精确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世间的因果循环,就是如此奇妙而精妙,仿佛一件由无数偶然编织成的、必然的奇迹艺术品
如果没有帕姆在万灵界定之书上的“作弊”签名,景元等人便几乎不可能在后续轮回中领悟「万灵箓」,缺少至关重要的“生”之力量。
如果没有星宝最初“吃到西天”的庞大谋划与深渊位格的暗中支撑,景元等人便根本不可能在那近万次残酷的轮回试错中坚持下来。
如果没有姬子冒着巨大风险在天界书上写下符玄的名字,并巧妙周旋,符玄学会天道神技「命籍箓」便可能是镜花水月,她更可能沉沦在标签世界,沦为失去自我的“奴隶太卜”。
如果没有刃意外被魔祖的力量屏蔽于混沌海,并恰好得到那本旧日支配者观察日志,就不会有最后关头「化身为海」填补虚无、重铸混沌的奇迹。
如果没有李大枕头当初阴差阳错地拿错书,景元等人耗尽一切的谋划,都将在最后一刻因缺乏物质根基而彻底落空。
如果没有瓦尔特那看似滑稽的“咕咕钟”力量注入业火,了“逆转失真”的关键特性,景元的六道神技结合,最终也只能稳固“状态”,而无法完成“重塑真实”的最终步骤,救世仍将功亏一篑。
而以上所有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甚至有些荒诞的变量,如同精密仪器中一个个小小的齿轮,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它们最终汇聚在一起,才共同造就了如今这个看似完全不可能的奇迹
在他,周牧,这位梦境主宰彻底苏醒之后,梦境世界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完成了超越规则的
再创世
想到这,周牧的心情愈发明朗畅快,那积压了无数次创世失败的沉闷与失望,似乎都被这充满意外与温情的奇迹一扫而空。
他轻轻放下怀中依旧有些软绵绵的姬子,细心地替她拂去尾巴尖上沾染的一丝尘埃。
随即,他抬头望向虚空,用一种带着笑意的语气开口
“回来吧。”
下一瞬
一个欢快、活泼、带着些许电子音效感的少女音,自虚空中雀跃地响起,仿佛一直就在旁边等着召唤,
“叮”
你的大宝贝回来啦宿主宿主想我没想我没
ξ
周牧笑了笑,没有去理会脑海中叽叽喳喳、兴奋汇报着的笨蛋小依,他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修罗界星域中,那群依旧保持着高度戒备的身影们。
他思索了片刻,然后一步踏出。
空间在他脚下折叠,一步之间,他便无视了距离,直接出现在了魔祖的身前,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双死寂而冰冷的猩红眼眸。
紧接着,他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丝纯净而温和、却蕴含着无上意志的力量,缓缓点向魔祖的眉心。
看其意图,似乎是想要强行净化或封印这危险的魔祖人格。
但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魔祖额头的刹那
一旁一直沉默关注着、眼神复杂的安禾,突然动了
她的身影快如闪电,几乎超越了时空的限制,瞬间插入了周牧与魔祖之间,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那一指之前,面色无比凝重地开口,
“你想做什么”
一直表现得玩世不恭、甚至有些疯癫的小恶魔,也是瞬间暴怒,眼神变得无比凶厉,周身腾起混乱邪恶的混沌气息,猛地张开双臂,死死地将魔祖挡在了自己身后,对着周牧发出了低吼。
周牧微微蹙眉,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你们还没看出来吗”
“她已深度入魔,魔性深植,甚至压制并污染了最初的那缕纯净本质。”
“此刻的她,人性殆尽,疯狂与毁灭才是她的内核。”
“若不拔除”
“那又如何”
小恶魔直接打断他的话,猛地张开双臂,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将魔祖死死挡在身后,声音尖锐,
“没有人性就去培养人性”
“入魔了正好和我同族”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你要么把我们全杀了,要么,我们绝对不会让你触碰一下小三月”
“她不是你们认识的三月七”周牧的声音略微加重,带着一丝神性的威严。
“切”小恶魔不屑地撇撇嘴,然后猛地扭头看向旁边的安禾和星宝,大声道,
“来告诉这个高高在上、只会做梦的家伙我叫什么名字”
安禾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口,
“你的名字是安禾是和我们一起的同伴”
星宝也立刻反应过来,上前一步,站在魔祖身前,认真地看着周牧,
“小恶魔就是安禾”
“魔祖也是小三月”
“她们永远是我们星穹列车组不可或缺的一员”
与此同时。
姗姗来迟的丹恒牵着丹怡的小手,跟随周牧穿梭空间的波动尾随而来。
被周牧放下后稍事恢复便立刻赶来的姬子。
以及和丹恒丹怡几乎同时被空间涟漪传送过来的瓦尔特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犹豫,纷纷迈步,坚定地站在了魔祖的前方,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了一道屏障。
“列车组,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
姬子认真开口,甚至举起了手中的赋生镰,镰刃上闪烁的恐虐之力,表明了她的态度。
瓦尔特更是直接,他沉默地推了推眼镜,直接站在了众人最前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周牧,手中「伊甸之星」缓缓浮现,重力场开始悄然扭曲周围的空间。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但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他内心深处就涌起一种极其熟悉且十分难受的感觉,甚至堪比当年面对奥托阿波卡利斯。
总感觉被这个人算计、玩弄过很多次了。
但这个念头被他强行压下,作为列车组的家长和长辈,此刻不是纠结个人感受的时候。
“阁下”瓦尔特的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
“我列车组的成员,自有我等来看顾、引导和负责。”
“就不劳阁下您费心操办了。”
瞬间,周牧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周身那温和的气息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
“不识好人心”
“你们可知,若放任三月七的这魔祖人格继续存在甚至再次壮大,她早晚有一日会彻底吞噬、湮灭掉那个善良纯净的主人格”
“这当真是你们愿意见到的结局”
魔祖听到周牧这话,眼神晦暗地闪烁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但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她明白,自己那绝望的、试图刺激周牧苏醒终结一切的谋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而此刻,似乎便是她这个失败者、这个错误的存在付出代价之时。
这些人毕竟是那个纯净愚蠢的主人格三月七的同伴,不是她这个诞生于痛苦与背叛的魔祖的。
她们的选择,理所当然。
她们不会选择自己的。
不过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甚至连一丝心酸都难以泛起。
背叛、迫害、利用、抛弃她早就习惯了。
无所谓。
或许就这样被净化、被抹除,彻底解脱,也不失为一种好事。
至少
不用再眼睁睁看着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了。
然而,就在她这个自暴自弃的念头刚刚产生的瞬间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伸了过来,轻轻地、但不容拒绝地拉住了她冰凉的手。
是姬子。
她只是侧过头,对着魔祖露出了一个略显疲惫却无比温柔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
“别怕,有我们在。”
然后
姬子猛地转回头,周身气息骤变
强大的魅魔之力汹涌而出,瞬间转换成了战斗形态,眼眸转化为瑰丽的粉红色,犄角与尾巴显现,赋生镰上缠绕上强大的心灵之力与情欲之火,直指周牧
“boss。”姬子的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带上了战士的冷冽,
“出生的孩子从来未曾拥有过人性,是后天的环境与经历塑造了她们自我的人格。”
“即便此刻的三月七是大魔,但我不相信,曾经那般纯净、美好的意志,就不能在新的环境、新的陪伴下,从大魔重新扭转、找回属于人的那一部分”
周牧沉默了一瞬,似乎被姬子这番话稍稍打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最终,他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依旧不容置疑,
“理想很美好,但你们做不到。”
“魔性深种,非外力可轻易拔除。”
“让开吧。”
“我会让一切恢复它原本应该有的、最稳妥的样子。”
而这时,一旁一直沉默旁观的镜流、卡芙卡、流萤等人,在稍作犹豫之后,也纷纷迈动了脚步。
她们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默默地走到了魔祖的前方,与列车组的众人站在一起,平静地看向周牧,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与此同时,哗啦一声轻响,刃的身影自旁边的混沌中缓缓浮现,他面无表情,抱着支离剑,默不作声地站在了卡芙卡的身侧。
道道数据流光闪烁凝聚,银狼的身影也悄然出现,嘴里叼着棒棒糖,双手插兜,一副酷酷的样子,站到了卡芙卡的另一边。
甚至
连黄泉都微微挣扎了一下,她看了看周牧,又看了看被众人护在身后的魔祖,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低着头,却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太刀。
那寂灭的刀光如同流淌的血河,悄然转向,将周牧也隐隐笼罩在了攻击范围之内。
她们未发一言,但行动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加坚定。
就是要保住魔祖
周牧见状,眼睛微微眯起,周身那股令人颤栗的死亡与终焉气息再次开始攀升,仿佛无尽的虚空在他身后张开巨口。
“你们应该知晓我的本质,我所代表的终极。”
“我绝对不会放任一个如此危险、不可控的变量,出现在我所珍视世界之中。”
“所以”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的所有人,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们确定,要为了一个毫无人性、只剩毁灭欲望的存在”
“与我为敌吗”
话音刚落,那股彻底的死寂、能将万物乃至虚无本身都拖入最终终结的死亡本源气息,自周牧的周身轰然迸发而出,如同实质的海啸,向着四面八方碾压而去
姬子、瓦尔特、丹恒等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凝重。
他们强忍着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铿锵有力的回应,
“即使面对惊涛骇浪,列车组应一致同向”
“我们不知道什么魔祖不魔祖”
“我们只知道,我们星穹列车组的小三月”
“在你的这个世界”
“受尽了委屈”
这话如同惊雷,猛地劈入魔祖早已冰封死寂的心湖
她那原本冷漠、讥诮、准备迎接终局的表情,骤然僵硬在脸上。
那颗破碎的、被认为早已停止跳动的心,竟破天荒地、剧烈地、疼痛地抽搐了一下。
一种陌生而滚烫的情绪,猛地冲撞着她冰冷的理智。
周牧说得对啊
自己明明明明早就计划好了,等脱困就吞噬掉那个天真愚蠢的主人格,彻底占据这具身体,然后向这个肮脏的世界实施最残酷的报复
可是
可是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心
会
突然就
软了下来呢
甚至有点想哭
不
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啊
忘了那些人是怎么欺骗你、利用你、伤害你的吗
她们现在只是说的好听只是暂时的同情
等危险过去,她们还是会抛弃你
甚至会亲手处理掉你
不要心软
不要相信
就算坦然赴死,也不要再承受一次背叛了
她疯狂地在心中呐喊,试图加固自己的心防。
可那双猩红、残忍、本该只映照毁灭的眼眸,却极其不争气地迅速弥漫起水雾,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完全不受控制地挣脱眼眶,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猛地低下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但周牧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魔祖那剧烈波动的情绪和那几滴珍贵的眼泪。
他心中微微一动,计划已然明晰。
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甚至做出了一副被彻底激怒、耐心耗尽的表情,声音冰寒彻骨,
“你们这是在逼宫吗”
这时,站在最前面的星宝突然弱弱地开口,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是就是呗”
一旁的镜流立刻接话,清冷的声线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战意,
“正好,也让我看看,所谓的无敌者,究竟拥有怎样的力量。”
黄泉也跟着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刀,声音平静却坚定,
“我也想让boss亲眼见证一下,我执掌忘川这些年的进步。”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伊甸之星的光芒开始稳定而耀眼地绽放。
丹恒手中凝聚出长枪虚影,丹怡在他身边龇牙咧嘴。
姬子的赋生镰嗡鸣作响,卡芙卡的指尖无形丝线绷紧,银狼的投影枪械具现,刃的支离剑发出渴血的轻吟
众人纷纷用行动和眼神表态,言而总之,一句话
今天这人,我们保定了
周牧沉默了下来,目光扫过眼前这一张张坚定却紧张的脸庞,眼神深邃,仿佛在权衡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那恐怖的死亡气息依旧弥漫,却并未立刻压下。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极致的对峙与僵持之中。
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然而,与修罗界这片星域中众人或决绝、或紧张、或复杂的心情截然不同的是
遥远之外,超然于六道轮回之外的自在天界,控制中枢内。
彼岸周牧,此刻已经真正到了油尽灯枯、形容槁枯的边缘。
他瘫在控制中心的软椅上,眼神空洞无神,气若游丝,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绝望地瞥着身旁一块显示器上正在实时播放的修罗界对峙现状。
看着那边紧张刺激、决定世界未来走向的宏大场面,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位依旧精力充沛、眼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兴奋光芒、还在不断“上蹿下跳”、“辛勤耕耘”的黑塔女士
彼岸周牧的眼中,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下了两行无比清晰、饱含绝望与悲愤的清泪。
求求你了
我的活祖宗
别再他妈的在那儿运筹帷幄、玩弄人心、搞你那些宏大布局了
你看看我
看看我啊
你忘了你还有个意志没收回去吗
再过一会儿哥们儿别说神性了怕是骨髓都要被这疯女人吸干抽尽了
草啊
你把其他分身都收回去了,怎么就能偏偏把我给忘了呢
我他妈还没上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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