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给星穹铁道来点死亡震撼 > 第320章 真正的黑暗大能·色孽!
    与此同时,云城边陲,某家喧嚣的酒馆内。

    “景元叔叔”索拉卡顶着小巧独角,脸蛋红扑扑的,像只熟透的苹果。

    她伸出白嫩的手指,指着景元面前那还剩小半碗的酒液,鼓足勇气,用最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出了最社会的话语

    “你特么养鱼呢”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景元身前的酒杯,眼神里不约而同地带上了几分鄙夷。

    白珩醉眼迷离,狐尾都软趴趴地耷拉着,闻言轻嗤了一声

    “啧,这么大个人了,跟小孩子喝酒还耍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镜流也是喝得玉面绯红,平日里清冷的眼神都有些涣散,跟着点头附和,语气带着醉后的娇憨

    “做人要,要有担当要有风度”

    丹恒和刃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丢人。

    景元“”

    他捂着发晕的脑袋,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余光瞥见墙角那堆叠得小山似的、整整十五个空空如也的巨大酒缸,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个索拉卡简直就是个怪物

    刚到酒馆的时候,她眨巴着大眼睛,说自己虽然看着小,但按家里的算法早就成年了,可以陪叔叔阿姨们“稍微喝一点”。

    然后又软软地补充,自己酒量浅,希望叔叔阿姨们能让让她,喝慢一点。

    再然后

    这只邪恶的独角兽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先是小嘴抹了蜜,挨个敬酒,理由还让人无法拒绝。

    接着提出玩什么“敲七”、“逛三园”的酒令游戏。

    最后觉得节奏太慢,直接演变成了最粗暴的划拳打通关

    而在这个过程中,这个邪恶独角兽也逐渐暴露了她的本性

    一个不折不扣的酒蒙子

    还是越喝眼睛越亮、越喝越兴奋的那种

    她一个人,做到了连腾骁将军当年都没能做到的壮举

    喝倒整个「云上五骁」

    想到这儿,景元突然胃里一阵翻涌,干呕了一声。

    他当着几人的面,生无可恋地拿起一张餐巾纸,笨拙地裹在筷子顶端,做了一个简易的白色小旗,有气无力地晃了晃。

    “服服了真喝不动了”

    索拉卡见状,大眼睛里瞬间涌上一丝清晰的失落,小声嘟囔

    “原来只有这种程度吗景元叔叔还真是软软的呢”

    景元眼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眩晕感

    “万分抱歉没能让索拉卡大人尽兴,是在下的不是”

    一旁的刃似乎也喝到位了,平日里阴郁的气质都被酒精冲淡了些许,“小家伙告诉应星叔叔,你这酒量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丹恒也好奇地转过头,清冷的眸子里带着探究,显然也想知道答案。

    “唔”索拉卡一手捧着自己发烫的小脸,另一只手却又熟练地给自己满上一碗,仰头“吨吨吨”灌下,这才思索着回答道

    “应该是遗传吧”

    “我爸爸和妈妈都挺能喝的。”

    镜流闻言,有些好奇,醉醺醺地问“挺能喝是有多能喝”

    索拉卡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在回忆某个场景

    “嗯我记得有一次,爸爸和妈妈在相位空间里比赛,好像把一颗「烈酒星」给喝干了吧”

    “烈酒星”白珩晃了晃狐耳,醉眼朦胧,“那是什么东西某种很烈的酒吗”

    “是一种宇宙奇观呀”索拉卡认真地解释,试图让自己的话更易懂,

    “嗯用银狼妈妈的话来解释,就是在低温真空环境下,乙醇分子会产生奇特的自我聚集现象,形成一种流体星球。”

    “这种现象通常发生在无恒星引力带,最终会绘制出一个巨大的、主要由乙醇和各种芳香醇构成的星球,普遍都有正常行星那么大哦”

    这话一出,酒桌旁的五人直接懵了。

    喝喝干一颗行星大小的酒球

    更懵的却是直播间里的亿万观众。

    「宇宙第一小可爱」“长见识了宇宙里居然还有这种星球这得够我喝多少辈子啊”

    「工造司首席打铁匠」“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他们把一颗星球喝没了啊喂”

    「金人巷第一美男」“我突然有点相信这个小妹妹的爸妈是创世神了”

    「银河第一骇客」“补兑银狼妈妈又是什么鬼”

    应该很明显吧你被得手了哦^^ノ

    「知名不具」“诶楼上是什么权限怎么发言没id没头像管理员”

    咳咳,不好意思,手滑评论,你们继续聊,忽略我就好。\

    「花开富贵」“小小年纪就成了酒蒙子,长大了还得了由此可见,她的父母有多不负责根本不会教孩子”

    「小小鸟」“关您什么事再说了,索拉卡早就成年了,她选择如何生活,难道父母还要在旁边指手画脚吗”

    「花开富贵」“一看你就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年轻人孩子没有父母的正确引导,那还能有好迟早学坏”

    「小小鸟」“哈那在您如此正确的教育下,您的孩子一定非常优秀吧”

    「花开富贵」“你”

    「小小鸟」“呀,看样子,好像不小心戳到您的痛处了呢。”

    「花开富贵」“我懒得跟你这种人多费口舌等我再给我女儿报两个奥数班、三个钢琴课、一个油画兴趣组,她早晚会成为我们星球最顶尖的人才”

    「小小鸟」“您最好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家孩子的心理健康吧。”

    「花开富贵」“不劳你操心我的孩子我知道怎么教”

    而这时,有眼尖的观众从这段突如其来的争吵中发现了华点。

    「知更鸟小姐的狗」“等等小小鸟这个id卧槽该不会是知更鸟小姐本尊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开“小小鸟”的头像。

    然后,一个明晃晃的、带着官方认证标志的“寰宇知名歌姬”简介映入眼帘。

    「橡木家系暮霭」“天呐真的是知更鸟小姐”

    「橡木家系4396」“知更鸟小姐您到底在哪里您失踪这段时间,家族都快急疯了”

    「星震是什么玩法」“呜呜呜,知更鸟小姐没有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梦里啥都有」“该死的泯灭帮居然敢袭击知更鸟小姐游侠绝不会放过他们”

    「快乐阿哈」“知更鸟小姐发个坐标吧我们这就组织人手去接您”

    相位空间中,正一边给周牧灌着姬子特调咖啡、一边关注直播的知更鸟,看到这些关心的弹幕,心中感动,连忙抽空回复。

    「小小鸟」“非常感谢大家的关心和挂念真的很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小小鸟」“我现在很安全,只是暂时被一些嗯,非常重要的私事绊住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去的请大家放心,绝对不会耽误「谐乐大典」的”

    「宇宙第一骇客」“太好了我现在就订票匹诺康尼走起”

    「工造司首席打铁匠」“看来这个年假必须请了为了知更鸟小姐”

    然而,此刻突然有更多眼尖的观众发现了某种令人震惊的可能性。

    「独爱小桂」“你们快看暂停画面把这个索拉卡的独角用手指遮住,再把发型稍微一下她她她她是不是和知更鸟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大隐隐于市」“卧槽终于有人发现了吗我从她露脸就开始对比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沟槽的折纸鸟」“细思极恐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索拉卡其实就是知更鸟小姐的”

    「知更鸟小姐的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老婆冰清玉洁怎么可能会有孩子这一定是原始博士阴谋”

    「梦里啥都有」“楼上醒醒而且时间也对不上啊知更鸟小姐才多大索拉卡自己都说她成年了”

    「金人巷颜值天花板」“没错,按索拉卡的描述,她们年龄应该差不多才对”

    然而,还没等这些粉丝自我安慰完毕。

    「小小鸟」“虽然其中另有隐情,但大家或许忘了,小索拉卡之前说过她是从未来回来的”

    「小小鸟」“还有她的确是我亲爱的女儿”

    直播间众人“”

    这话如同深水炸弹,瞬间把整个直播间的弹幕池炸得粉碎

    「知更鸟小姐的狗」“不”

    「冰原熊不哭」“啊啊啊啊啊我的青春结束了”

    「橡木家系暮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小姐她”

    「快乐阿哈」“哇哦惊天大瓜所以孩子她爸是谁喜不喜欢喝豆汁儿”

    「星际和平八卦周刊」“头条这绝对是寰宇年度头条新闻知更鸟小姐疑似隐婚生子”

    「药王秘传吃瓜员」“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满地打滚”

    「云骑军新兵」“呜呜呜,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蛋我要和他决斗”

    「匿名用户4587」“兄弟们,我失恋了,天台见。”

    「匿名用户8848」“楼上等等我,组个团。”

    而奥托在直播间后台看着这彻底失控的、完全偏离主题的舆论风暴,略作思考,最终动用了最高权限。

    他需要观众的情绪始终聚焦在「云上五骁」的旅程上,而不是被八卦带偏节奏。

    这关乎到他后续更深层的谋划。

    瞬间,所有关于知更鸟情感状况、索拉卡父亲是谁的提问和讨论,全部被强制屏蔽、删除,发出去的弹幕只会显示「」。

    无奈之下,即便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观众们也只能勉强将视线重新投向主画面。

    知更鸟见状,也稍微松了口气。

    倒不是害怕公开,主要是怕哥哥那边接受不了。

    万一回到匹诺康尼,哥哥的亲信开口问道,“诶家主,您妹妹的男人是谁呀”

    估计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想到这,知更鸟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随即又愤愤的拿出了两大碗豆汁,看向人事不省的周牧,

    “老公,起来喝药了”

    另一边,直播画面中。

    丹恒和刃也终于支撑不住,默默地在自己的酒杯上插上了用餐巾纸做成的微型“白旗”。

    在不动用任何能力解酒的前提下,想要喝赢索拉卡这个规格外的“酒神”,简直是天方夜谭。

    投降是唯一明智的选择。

    “没意思”见景元三人都已“阵亡”,索拉卡百无聊赖地吐槽了一句,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但旋即,她又瞬间变脸,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乖乖女形象,甚至连头顶那莹白色的表情包光幕都变成了一个的乖巧颜文字。

    “白珩阿姨,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呀”她眨着大眼睛问道。

    白珩打了个酒嗝,狐尾无力地晃了晃,思索片刻后才开口

    “接下来要去「月隐阁」接受试炼。”

    “不过那里的规则很怪异,通往高塔的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需要实实在在走上六个月。”

    “算上中途必要的休息和调整,大概需要九到十个月才能抵达。”

    “而「圣女」的最终继任试炼还有一年才会正式开启,我们的时间嗝还很充裕。”

    “所以就打算趁着行进这段时间,好好逛逛云城,多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吧就当是一场漫长的旅行了”

    “这样吗”索拉卡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周身泛起柔和的白光,形体迅速缩小、变化,最终化作一个晶莹剔透、形状宛如小小独角兽的莹白吊坠,轻轻挂在了镜流的脖颈上。

    “那我就先附在这吊坠上休息啦”

    “等感应到关键的时间节点,或者有好玩的事情,我会醒来打卡哒”

    说完,她的意志便陷入了沉睡,吊坠上的微光也渐渐隐去。

    众人见此,虽然觉得惊奇,但经过这一连串事件,接受能力也提高了不少。

    他们纷纷起身,搀扶着醉意盎然的彼此,向着酒馆楼上的休息区走去。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画面突然开始剧烈地扭曲、闪烁,仿佛信号受到了极强的干扰。

    紧接着,奥托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彻在所有观众的耳畔,

    “我相信,屏幕前的各位「神明」们,或多或少都曾听过「深渊」的名字。”

    “然而,关于深渊,你们所接收到的信息,大抵都是负面的、惊悚的、让人本能恐惧的。”

    “但却从未有人真正知晓,它究竟负面在何处惊悚在何处又因何而令人恐惧”

    “空洞的名词无法带来真正的认知。”

    “所以”

    奥托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

    “为了让诸位能更为清晰、更为直观地「理解」深渊,我,奥托阿波卡利斯,十分荣幸地为诸位请来了「深渊」的至高象征之一「黑暗大能色孽」本身,作为本次直播的特邀解说嘉宾”

    “希望大家能用最热烈的情绪,欢迎祂的降临”

    直播间众人“”

    就在无数观众一头雾水,满屏问号飘过之时,扭曲的直播间画面开始逐渐变得清晰稳定。

    五个并列的分屏界面同时亮起,倒映出同一个身影那是一位黑发黑瞳、面容俊秀甚至略带忧郁气质的青年。

    「帝弓司命的小箭箭」“啊你管这帅哥叫色孽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公司战略投资部职员」“不是,色孽不应该是那种呃,不可描述的邪神吗这分明是个忧郁系美男子啊奥托你不会是在忽悠我们吧”

    「贝洛伯格第一靓仔」“怀疑1,这颜值放我们这也算顶尖了,但和想象中的色孽完全不搭边啊”

    「仙舟八卦周刊」“是不是搞错了这位小哥看起来更需要心理辅导,而不是代表深渊”

    「匿名用户3647」“小声其实如果色孽长这样,我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奥托看着飞速刷过的怀疑弹幕,只是意味深长地淡淡一笑,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皮相皆为虚妄,本质方为真实。”

    “你们很快就会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色孽」。”

    “但不是现在。”

    话音刚落,五个分屏画面同时开始流动,播放起同一个故事

    这是一个云城内看似普通的夜晚。

    李家大宅,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秋风扫过庭院中的落叶,却带不走宅邸内此刻的喧嚣与热络。

    今天,是李家老爷子,家族最高掌舵者李崇山的八十岁寿辰。

    同为云城顶级豪门之一的赵家、王家、辰家等家主,以及众多有头有脸的附庸家族代表,皆齐聚于此,为这位在云城跺跺脚就能引发地震的老人贺寿。

    和所有凡俗世界的顶级宴会一样,流程无非是那些

    从最初贺礼的珍贵程度攀比,到中间各家年轻才俊的明争暗斗、互相较劲,再到幕后关乎巨大利益的交换与妥协。

    一切都显得那般按部就班,枯燥乏味,且充满了世俗的铜臭与权力欲。

    而在宴会大厅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一位黑发黑瞳、面容俊秀却带着化不开忧郁的青年,正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他叫李唯执。

    眉宇间总是锁着一缕轻愁,眼神时常望向虚空,带着外界难以理解的焦急与一种艺术家的空洞感。

    他是李家主脉嫡系的小儿子。

    按理说,这般身份,又是幼子,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但此刻的他,却只能和那些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的边缘宾客坐在一起,甚至那些人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他的存在,仿佛他只是一抹透明的空气。

    原因无他。

    在云城这等顶级家族看来,家族子弟可以经商、可以从政、可以钻研力量体系,甚至可以去搞科研无论做什么,家族都能用海量资源为其铺就一条金光大道。

    除了

    去当一个“戏子”。

    是的,在李崇山乃至整个云城顶层社交圈看来,李唯执这个选择了“艺术”作为毕生追求的孙儿,就是家族最大的“耻辱”,是公认最没出息的存在。

    然而,与顶层圈子们的鄙夷截然相反,在整个云城乃至浮岛世界的中下层,李唯执这个名字却代表着艺术领域的巅峰与传奇。

    他的画作被同行大师们誉为“神之笔触”,争相收藏;他的雕塑被评论家称作“赋予了石头以生命”;他的音乐能让最挑剔的乐评人潸然泪下。

    他是公认的,活着的传奇,美与完美的化身。

    但此刻,这位身负盛名的艺术家,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灼与痛苦之中。

    他早已超越了技的范畴,抵达了凡人所能想象的技艺之极境。

    油画、水墨、素描钢琴、小提琴、古琴、箫笛诗歌、文学甚至最新的全息影像艺术,他无一不精,无一不通,且皆达化境。

    他早已不在意外界的评价,家族的冷眼更是无法动摇他分毫。

    他痛苦的根源在于他凡人的躯体和有限的感知,已经无法承载、也无法实现他心中那日益膨胀、趋于绝对的“完美”理念。

    这种令人绝望的落差,让他感觉手中的颜料失去了灵魂,音符变得干涩刺耳。

    他陷入了彻底的创作深渊灵感枯竭,而曾经臻至化境的技巧,反而成了束缚他通往更高境界的枷锁。

    与此同时,宴会的气氛在各方势力的推波助澜下,被刻意烘托至最高潮。

    在一片或真或假的奉承、以及几分隐含揶揄的起哄声中,李家老爷子李崇山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强压着怒火,对身旁的心腹侍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把那个“丢人现眼”的小孙子叫过来,给“诸位叔伯长辈们表演个节目助助兴”。

    名为助兴,实为羞辱。

    而羞辱的对象,并非李唯执本人,而是他这位李家掌舵者。

    “让我们瞧瞧你的好孙子。”

    这让他完全无法摆出一丝好脸色。

    李唯执没有拒绝。

    这种程度的表演,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简单。

    但当他拿起一管玉箫,站到那临时搭建的小台上时,他才清晰地看到,台下至少有一半的所谓“观众”,眼神里根本没有艺术,只有赤裸裸的权力博弈和等着看李家笑话的戏谑。

    这让他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掠过一丝深切的厌恶。

    但终究,那个脸色铁青的老人是他的爷爷。

    他不想让爷爷在如此多的宾客面前彻底难堪。

    于是,他垂眸,奏响了玉箫。

    箫声呜咽,如泣如诉,却又在极致的技巧下,化作了盘旋回荡的天籁。

    场中近乎一半的宾客,渐渐被这深入灵魂的旋律所吸引,沉浸其中。

    但李唯执的目光,却始终被另外那一半心不在焉、甚至交头接耳谈论着生意与政治的宾客所刺痛。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画面中,奥托清晰地将李唯执此刻的心理活动,如同弹幕般实时投射在他的头顶

    「权利,资源,攀附为何众生追逐的尽是这些身外之物难道我倾注心血的演奏,在这些面前就如此不堪入目,不值一提吗」

    李唯执心中涌起一阵深切的沮丧。

    事实上,他童年时也曾是家族中备受瞩目的天才。

    他拥有着与生俱来的政治嗅觉与布局智慧,不到十岁,就能将一郡之地的复杂政事剖析得条理清晰,提出的见解连家族智囊都为之惊讶。

    这份天赋,曾让家族对他寄予了超越所有兄厚的厚望。

    但最终,他选择了“叛逆”,毅然抛下了那条通往权力顶峰的坦途,一头扎进了“毫无前途”的艺术世界。

    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刻骨铭心。

    他的“堕落”也让他迅速沦为家族的边缘人物,一个用以警示其他子弟的反面教材。

    可他并不气馁。

    他曾天真地希望,能用自己极致的美学与艺术,为这个在「兽」的威胁下始终笼罩着阴影的浮岛世界,增添一抹温暖的亮色,让那些饱经风霜的战士、那些艰难求存的凡人百姓,也能感受到一丝心灵的慰藉与美好。

    但,人终究是会变的。

    在漫长又孤独的追求极致艺术的过程中,那份最初的、相对单纯的理想,不知不觉地变质了,化作了一种更为纯粹、也更为偏执的对“绝对完美”的艺术本身的追求。

    他依旧在创作,但动机早已不同。他讨厌那些不懂艺术的人,憎恶那些无法欣赏他作品的“俗物”。

    就像台下的这些观众,还有

    那个始终无法理解他,只会用失望和愤怒眼神看着他的爷爷。

    一曲终了。

    台下响起了些稀稀拉拉、明显出于敷衍和顾忌的掌声。

    明眼人都能听出这场演奏的水平已超凡入圣,但在权力的无形威压下,没有人敢真正地去欣赏、去赞美,触怒李家的实际掌控者。

    李唯执面无表情,麻木地放下玉箫,又拿起一旁的一把二胡。

    他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

    所以,他早已学会了将自己彻底封闭在那个小小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艺术世界里,孤芳自赏。

    苍凉而哀婉的二胡声响起,如倾如诉。

    但这一次,拉着拉着,李唯执开始感到一阵精神上的恍惚。

    他感觉周遭的场景似乎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宴会厅顶部的白炽灯光,仿佛扭曲、晕染成了不断流动的、迷离的六种色彩。

    耳畔宾客们嘈杂的喧嚣声,似乎被某种力量扭曲、同化,变成了某种怪异却“悦耳”的背景乐章。

    鼻尖萦绕的酒肉香气里,混入了一种他从未闻过的、奇异而诱人的芬芳。

    而他的身旁,一个模糊而扭曲的影子缓缓浮现。

    祂似乎正拉着一把无形之琴的琴弦,奏响某种他无法理解、却直击灵魂最深处的诡谲乐章。

    那是何等超越想象的艺术啊

    色彩在燃烧中尖啸着歌唱

    极致的痛苦与极致的欢愉被完美地编织成最动人、最疯狂的旋律

    生命本身在其最极端的体验中,绽放出足以令星辰失色的璀璨光芒

    啊我听到了

    祂在向我低语、向我承诺打破极限,拥抱感官的无限可能,就能抵达那梦寐以求的、真正的完美之境

    祂告诉我,凡人那套迂腐的道德观念,不过是怯懦者自我设限的枷锁真正的艺术,需要不惜一切代价需要献祭

    李唯执那原本麻木空洞的双眼,陡然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近乎疯狂的神采

    他不再在意台下的喧嚣。

    不再在意爷爷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失望眼神。

    不再在意宾客们那虚伪的奉承或恶意的揶揄。

    他彻底沉浸在了那唯有他能看见、能听见的“至高艺术”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演奏在一种近乎癫狂的旋律攀升中戛然而止。

    余音似乎还在那被异样色彩浸染的空气中震颤,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撕裂感。

    台下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远比之前热烈、却也更加浮夸的掌声。

    宾客们脸上堆着笑,交口称赞,仿佛刚才真的欣赏到了什么绝世名曲。

    他们满意了,并非因为艺术,而是因为这出“李家小丑助兴”的戏码圆满落幕,满足了他们看热闹的心理,也维持了表面上的宾主尽欢。

    李崇山黑着脸,勉强对众人点了点头,甚至懒得再看台上的孙子一眼,便转身与几位老家主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密谈。

    李唯执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他机械地放下二胡,微微鞠躬,然后近乎逃离般地快步走下台,穿过那些虚假的笑脸和空洞的赞美,径直离开了这座令他窒息的宅邸。

    回到自己那间堆满画作、乐器与各种创作工具,显得有些凌乱却无比自在的工作室,李唯执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

    方才宴会上的压抑和麻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火山喷发前的极端亢奋。

    他扑到工作台前,抓起笔,铺开纸,手指甚至带着轻微的颤抖。

    他要记录

    必须立刻记录下那惊鸿一瞥的“天籁”

    笔尖在纸面上疯狂地滑动,勾勒出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乐理的诡异音符,时而急促如暴雨,时而蜿蜒如毒蛇。

    他口中无意识地哼唱着断续的、非人的调子,眼神炽亮得吓人。

    记录完毕,他抓起旁边一把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小提琴,凭着记忆和纸上的“乐谱”,再次奏响。

    奇异的旋律流淌出来。

    那声音无法用世俗的“好听”或“难听”来形容。

    它尖锐时能刺破耳膜,低沉时又仿佛来自深渊的蠕动,转折处充满了不和谐的、令人牙酸却又莫名吸引的颤音。

    但在李唯执耳中,这无疑是世间最完美的杰作,是通往至高艺术的钥匙

    无数灵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此前所有的瓶颈。

    他丢开小提琴,又扑到画架前,颜料被毫不吝惜地挤压、涂抹,画布上迅速呈现出血色与幽紫色交织的、扭曲而富有惊人生命力的图案。

    他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忙碌着,完全沉浸在由那虚影赐予的、无穷无尽的创作狂潮之中,直到窗外天色渐明。

    直播间的观众清晰地看到了李唯执这一夜的“高产”与“天才”。

    他们看到他写下看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乐谱,奏出诡异却似乎蕴含某种魔力的音乐,画出令人心惊肉跳却又移不开视线的画作。

    弹幕开始滚动

    「宇宙第一小可爱」“卧槽这就是天才吗一晚上搞出这么多东西”

    「金人巷第一美男」“虽然看不懂,但感觉好厉害这创作力绝了”

    「贝洛伯格的大帅哥」“这旋律听得我头皮发麻,但又有点上头怎么回事”

    「知名不具」“这画有点诡异啊看久了感觉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

    「知更鸟的狂热粉丝」小小鸟知更鸟小姐,快来看这人的艺术造诣好像真的很恐怖”

    很快,一条带着认证光环的弹幕飘过

    「小小鸟」“难以置信。单以技艺与创作的广度、深度及速度论,我不及他。这是真正的天才,可惜”

    知更鸟的认可让直播间再次沸腾。

    但她的欲言又止,也留下了一丝悬念。

    奥托的身影在分屏角落浮现,他看着李唯执狂热的身影,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未多言。

    “咚咚咚。”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堆满新作的工作室里。轻柔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李唯执动作一顿,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房门,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又被一种深藏的狂热覆盖。

    他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少女。

    她有一头柔软的灰色短发,金色的瞳孔像是最纯净的蜜糖,洋溢着天真的光彩。

    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脸上带着些许羞涩。

    “唯执哥哥,”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我看你昨晚很晚才回来,又亮了一夜的灯肯定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点粥和小菜。”

    她是辰家的千金,辰星。

    与李唯执类似,她在家中也不算最受重视的那一脉,但性格温柔善良,一直是李唯执黯淡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暖色。

    李唯执看着她,眼神复杂了一瞬,侧身让她进来。

    工作室里浓郁的艺术气息让辰星微微缩了下脖子,但她还是笑着将食盒放在唯一还算整洁的小几上,细心地将还温热的清粥小菜摆出来。

    “昨晚你爷爷寿宴上的表演,我听到了,”辰星小声说,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唯执的脸色,

    “真的很动人。虽然虽然下面很多人可能没认真听,但我知道的,你演奏得非常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的安慰很笨拙,但却十分真诚。

    李唯执默默地听着,端起粥碗,小口地吃着。

    温暖的粥液滑入胃中,似乎暂时压下了那股灼烧他神经的疯狂之火。

    他抬起头,对辰星露出了一个带着疲惫的温和笑容

    “谢谢你,辰星。我没事。”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温馨。

    辰星看着他吃粥,脸颊微红,小声地说着些城中趣闻。

    李唯执偶尔应答,目光偶尔落在少女纤细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以及那双清澈的金色眸子上,像是在审视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这一刻,直播间里的弹幕都柔和了许多。

    「大隐隐于市」“这姑娘好甜啊”

    「宇宙第一小可爱」“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小艺术家啊,眼神藏不住。”

    「星核拌饭真好吃」“男主看起来也温和多了,果然艺术家的内心是柔软的”

    「猛吃纳努克脚皮」“啧,才子佳人,一段佳话啊。”

    过了一会儿,辰星看了看时间,起身告辞

    “唯执哥哥,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中午中午我再给你送些好吃的来”

    李唯执点头,送她到门口。

    然而,就在辰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的那一刻,李唯执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狂热。

    他猛地关上门,甚至来不及上锁,就迫不及待地俯下身,鼻翼翕动,深深地嗅着辰星刚才站立过的地方空气中残留的、极其细微的少女体香。

    那气息,纯净、鲜活、充满生命力在他此刻被极端艺术感官无限放大的感知里,这味道本身就如同最醇美的酒,最诱人的毒,最完美的创作素材

    直播间的观众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宇宙第一小可爱」“他在干嘛”

    「公司狗滚出仙舟」“卧槽这动作好变态啊”

    「知名不具」“刚才那点好感瞬间没了,这怕不是个痴汉”

    「金人巷第一美男」“yue了,白瞎了那姑娘一片好心。”

    「肘击烬灭祸祖」“果然艺术家都是疯子吗”

    弹幕瞬间被鄙夷和不适刷屏。

    到了中午,辰星果然又来了。

    这次她带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李唯执在画架前挥毫泼墨。

    画布上的图案更加诡异抽象,色彩浓烈得刺眼,线条扭曲盘绕,仿佛有生命般在蠕动。

    但辰星看不太懂,只觉得唯执哥哥画得很投入,很忘我。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

    然而,看着看着,辰星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

    李唯执偶尔回过头看她一眼,那眼神不再有之前的温和,而是充满了某种灼热的、近乎癫狂的审视,像是在打量一件物件,让她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唯执哥哥”辰星忍不住小声开口,带着一丝不安,“你你怎么了你的眼神有点吓人。”

    李唯执没有回答。

    他只是突然停下了笔,转过身,一步步走向门口。在辰星疑惑的目光中,“咔哒”一声,将工作室的门彻底锁死。

    辰星一怔,看着李唯执转回来的、那双燃烧着异常火焰的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颊瞬间绯红,心跳加速,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

    她对他有好感,甚至是喜欢的。

    如果他真的想她或许,并不会拒绝。

    少女怀春的心思让她低下了头,默认了这可能发生的一切。

    直播间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扭曲,仿佛信号受到了强烈的干扰。

    但奇怪的是,音频信号却异常清晰地传了出来。

    起初是辰星细声的、带着疑惑和一丝羞涩的声音

    “唯执哥哥你在做什么”

    “等等这个这是什么颜料吗不要好凉”

    声音逐渐变得惊慌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唯执哥哥你弄疼我了”

    然后,惊呼变成了恐惧的尖叫和挣扎声

    “不不要放开救命”

    声音凄厉,带着绝望和不可置信,伴随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湿滑的、撕裂的怪响。

    最后,在一声极其短暂尖锐到极致的悲鸣之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通过直播,传递到寰宇亿万观众的耳中。

    直播间里,弹幕也出现了刹那的真空。

    所有人都预感到,某种极其不好的、超乎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几秒后,直播画面恢复了清晰。

    依旧是在那间工作室。

    李唯执站在那里,白皙的脸上溅上了几滴殷红的、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微微喘息着,眼神中的狂热达到了顶峰,甚至带着一种神圣般的虔诚和满足。

    在他的身前,立着一尊刚刚完成的白玉雕塑。

    那雕塑栩栩如生,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形象,每一寸曲线、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到令人窒息,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关于青春、纯洁与美丽的想象,是一件毋庸置疑的艺术杰作。

    唯独

    唯独那张绝美的脸庞上,表情却并非安详或圣洁,而是极致的、扭曲到变形的恐惧与痛苦,与整个身体的完美形态形成了强烈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对比

    然而,李唯执却痴迷地望着这座雕塑,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那扭曲的脸庞,喃喃自语

    “完美这才是最极致的艺术痛苦与美丽永恒交织的完美”

    直播间观众被这一幕惊呆了。

    甚至一时间都没有弹幕发出来。

    而奥托见此情形,却是是轻叹一声,垂下了眼眸,似是不想再看后续的发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一天后。

    辰星没有回家。

    辰家起初并未太在意,云城很大,或许小姐是去哪位闺蜜家小住散心了。

    直到又一天过去,依旧音讯全无,辰家才终于开始着急,动用关系四处打听,却一无所获。

    辰星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此时,李唯执做出了一个让所有熟悉他低调性格的人都感到奇怪的决定。

    他通过某种隐秘的渠道放出消息,要举办一场极其私密的艺术沙龙,只邀请少数他最“忠实”、最“懂艺术”的粉丝参加。

    消息一出,虽未公开,却在特定的圈子里引起了轰动。

    那些渴望得到“神之笔触”认可、或是本就对他怀着某种病态迷恋的狂热粉丝们,想尽办法,争相想要获得一张入场券。

    沙龙在他的工作室举行。

    每一个得以进入的人,在离开时,眼神都变得更加炽热、更加疯狂,对艺术的谈论变得极端而偏执,言语间充满了对李唯执新作的无限崇拜,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饥渴。

    他们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狂热的病毒,对“极致艺术”的追求达到了舍生忘死的地步。

    又是三天过去。

    辰星失踪的消息再也瞒不住,彻底传开。

    辰家震怒,各种明里暗里的力量被调动起来,全力追查。

    线索,最终不可避免地指向了最后与辰星有过密切接触、且行为突然变得异常高调的李唯执。

    而此时,面对外界的暗流涌动和辰家逐渐逼近的调查,李唯执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他向云城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家族,发出了一场公开舞会的邀请函

    姿态之高调,语气之张扬,与他往日风格判若两人。

    很多人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于参加一个“戏子”举办的舞会,尤其在这个敏感时刻。

    但仍有部分人或是出于好奇,或是想看李家的笑话,或是想亲眼看看这位突然发疯的天才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或是已经被那隐秘沙龙中流传出的“极致艺术”所吸引最终接受了邀请。

    舞会当晚,李唯执那间被特意扩大和布置过的工作室里,竟是座无虚席。

    舞会伊始,是艺术品鉴。

    墙壁上挂满了李唯执近日来的新作。

    那些画作光怪陆离,色彩癫狂,构图扭曲,却又蕴含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邪恶的生命力。

    即便是不懂艺术的人,在看到那些画的瞬间,也会感到心神悸动,仿佛灵魂都被吸摄,忍不住惊呼“天才”、“鬼才”

    然后是歌唱环节。

    李唯执站在临时搭建的小台上,开口歌唱。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不再局限于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

    宾客们如痴如醉,彻底沉浸在歌声所构筑的感官世界之中。

    最后,便是今晚的重头戏。

    舞蹈。

    李唯执亲自拿起一把造型奇诡、仿佛由白骨与血肉经络缠绕而成的提琴,开始演奏。

    旋律响起,不再是之前宴会上的苍凉,也不再是工作室里的诡异,而是变得极度狂放、激烈、超越常理

    他的手指在琴弦上疯狂跳动、摩擦,因为动作过于剧烈而瞬间皮开肉绽,迸裂出鲜红的血珠,沾染在琴弦与琴身上,他却浑然不觉,脸上反而露出极度愉悦陶醉的神情。

    更为惊悚的是,他的手指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畸变变得更加修长、更加纤细、骨节以非人的方式微微凸起、指尖变得锐利仿佛正在朝着最适合演奏这种疯狂乐器的形态“进化”

    台下的宾客们,起初是惊愕与不适,被这血腥疯狂的演奏场面所震慑。

    但很快,一部分人开始感到莫名的躁动,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而另一部分人,眼神则迅速变得迷离、空洞,脸上泛起诡异的潮红,嘴角咧开痴迷的笑容,仿佛从这血腥的演奏中,感受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愉悦”

    直播间的五个屏幕,死死锁定着李唯执那逐渐非人化的癫狂身影,以及台下那些开始呈现明显异常反应的宾客。

    奥托冰冷平静的解说声适时响起,

    “生于云城顶级豪门,却因艺术追求而被家族视为耻辱天赋绝伦,凡间技艺已达极致,却困于凡躯,无法触及心中的完美”

    “孤独、压抑、渴望认同、追求超越多麽完美的容器与温床。”

    下一刻,画面骤变

    李唯执手中的琴弓弓弦猛然断裂,发出刺耳的尖鸣

    但他仿佛毫无察觉,而是猛地抬起头,双眼已经完全被一种纯粹的、非人的狂热光芒所充斥

    那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两个燃烧着粉紫色邪火的漩涡

    他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声音,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极致欢愉的尖锐嘶鸣

    “嗡”

    以他为中心,一种肉眼可见的、粉紫色与污浊漆黑交织的能量场猛地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展厅

    离他最近的几位宾客,身体瞬间发生了恐怖的畸变

    他们的肢体开始不自然地扭曲、拉长,反关节地折叠舞动。

    皮肤下鼓起蠕动的大包,随即破裂,浮现出亵渎的纹路与不断开合、流淌着粘液的眼睛。

    口中发出同样非人的呓语和嚎叫,疯狂地舞动起来,仿佛在献祭某种极致癫狂的舞蹈

    为了追求更“完美”、更“艺术”的舞姿,他们的身体在邪异能量作用下飞速改变。

    有人双腿融化又重组,骤然增生出三四条甚至更多布满粘液和骨刺的腿,疯狂旋转,脚底板瞬间磨烂,露出森森白骨,骨茬在光洁的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和纷飞碎屑,却一无所知。

    有人手臂化作不断挥舞的、沾满血污的斑斓触须。

    有人头颅裂开,从中伸出不断尖啸的、形似口器的器官

    血肉在飞溅,又在舞动中重新组合成更加怪异、更加令人作呕的形态

    整个宴会厅,在短短数息之间,就从一场看似高雅的艺术舞会,化作了血肉横飞、疯狂舞动、充斥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与“欢愉”的地狱绘图

    李唯执站在这一切的中心,脸上带着幸福的泪水和扭曲到极点的笑容,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场由他主导的、献给某种至高存在的“血腥艺术盛宴”

    他的身上也长出了更多适合演奏和舞蹈的器官,成为了这地狱绘卷中最触目惊心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看着这如同血肉地狱般的恐怖画面,直播间的弹幕再一次出现了凝滞,一时间竟没有任何一条评论飘过,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极致的恐惧攫住了每一个观众的心脏。

    奥托见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死寂的直播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而刺耳,

    “看来,诸位神明们已经初步了解了。”

    “没错,这就是深渊的一位代表性神祇「色孽」其力量所能引发的景象之一。”

    “或许,此刻仍有某些存在心中认为,这种危害似乎仅限于个体,并不算太过恐怖。”

    “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

    话音刚落,直播间所有惊魂未定的观众便悚然看到,原本那五个分屏画面瞬间崩碎、增殖,化作了成千上万块密密麻麻的细小屏幕

    每一块屏幕中,都在同步上演着类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恐怖场景。

    有的在繁华都市的广场,人群在甜腻的雾气中融化、共舞。

    有的在宁静乡村的教堂,信徒们撕裂自己的皮肉,用鲜血绘制亵渎的图案。

    有的在高速航行的太空飞船船舱,船员们肢体交缠、变异,将金属走廊染成欢愉沼泽

    每一个场景都堪比甚至超越方才李家大宅的血肉地狱,更加诡异、更加疯狂、更加令人绝望

    “你们此刻所见的单一场景,仅仅是无数被「色孽」之力捕猎、侵蚀的灵魂与位面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缩影。”

    “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

    奥托的声音变得冰冷,

    “「深渊」的降临,所代表的含义从来只有一个。”

    “那就是彻底的「绝望」”

    “一种比被「虚无」彻底吞噬、化为绝对静止,还要更加深邃、更加疯狂、更加痛苦的「绝望」”

    “而现在”

    他的话音未落,所有分屏的画面再次聚焦,猛地拉近,死死锁定在那舞会地狱的中心

    李唯执那扭曲狂笑的脸庞上,以及他身后那尊辰星扭曲恐惧的完美雕塑上。

    “盛宴,才刚刚开始”

    同一时刻。

    月隐阁,正通过特殊渠道观测着这一切的星宝,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慵懒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不知从何处取出的一个透明球体表面,脸上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啧啧,老登呀老登”

    “我早就说过,你的「色孽」纯度,根本不够看。”

    “太过执着于欲望,反而落了下乘,迷失了本质。”

    “这下玩脱了吧彻底沦陷了吧”

    说着,她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但转瞬间,那抹戏谑化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叹,语气也变得低沉下来,

    “老登呀”

    “希望你收回这道彻底堕落的灵魂碎片后,能好好涨涨教训吧。”

    “至少也要真正认清「我们」的本质。”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我们」从来不该是什么「欲望」的聚集体或升华者”

    “「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在无尽永劫的沉沦之中,在众生最狂乱、最原始的欲望翻涌之下”

    “诞生的最丑陋、最疯狂的”

    “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