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州战区实力究竟几何兵力几许用的又是什么家伙”
高志凯嘴上问着,心底却盘踞着习惯性的轻蔑。那句“战略上藐视敌人”的老话,在他这儿早已内化为对和平兵的天然俯视。
然而,刻入骨髓的军人本能,还是驱使着他探听虚实哪怕对面是只纸老虎,也得知道纸有多厚。
不过可惜,他问错了人,张子铭不过是第77军团一个底层爬出来的连长。
中州战区第77军团两者之间那点有限的交集,远非他这种小人物所能窥探。
若真能知晓内情,当初警备1旅、2旅,何至于在一番龇牙后,落得那番下场
所以面对军团长的垂询,张子铭只能绞尽脑汁,搜刮着那些在底层兵营里流传的、真假难辨的碎片
“报告首长我我级别太低,夜省中州战区的情况,实在实在不清楚”
他喉头发紧,字斟句酌
“只是有些传言,说他们的装备似乎颇为先进但真假不敢保证。”
“不过”他像是抓住了什么确凿的证据,语气稍定:“他们的物资是真的充裕我们77团开进蜀省的粮弹补给,听说就是他们供的”
“我唯一亲眼见过中州战区的兵,是在胜武县快退役那会儿”
说到这里,张子铭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们派了几个步兵旅过来给我们补充兵力”
“据说全是末世后才征召的新兵蛋子”说到这,他下意识地顿了顿,仿佛在回味某个不可思议的场景:“可那后勤简直简直好得不像话”
他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混杂着惊愕与羡慕的光
“一顿饭好几个菜有肉还有新鲜水灵的蔬菜瓜果”
“更别提”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还带着大车大车的的游戏机、移动k歌房、能看电影的超高清大电视什么都有”
回忆起那短暂接触中感受到的、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富足,张子铭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仿佛错过了好几个亿
若不是心中还悬着末世中生死未卜的家人,他打死也不会离开部队离开了才知道,外面是炼狱,里面至少中州战区那边,是天堂。
第76军团军团长高志凯起初斜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带着一种听下属汇报琐事的漫不经心。
在张子铭提到“新兵”时,他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果然是一群垃圾。
然而,当“物资充裕”、“为77团补给”、“一顿好几个菜有肉有蔬果”、“娱乐设备”这些词句接连撞入耳膜时,他放松的身体渐渐绷紧。
脊背像被无形的线拉直,悄然离开了椅背。呼吸,在无人察觉中逐渐变得粗重而压抑,仿佛是一头饿急了的郊狼
“无偿友军作战物资”高志凯的内心瞬间给中州战区打上了新的标签肥得流油的土豪且弱小
这标签非但没有削弱他的轻蔑,反而像浇了一瓢滚油,点燃了更深的鄙夷和一种扭曲的贪婪。
末世的物资比黄金还金贵,怎么会白白送人把自己当中央朝廷了狗屁多半是被于正国那老狐狸给硬抢、硬讹过去的
于正国啊于正国高志凯的指关节捏得发白,心中恨不得取而代之
老子末世前还以为你是个人物,光明磊落原来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连友军的物资都下得去手好手段
此刻,一股强烈的、锥心刺骨的不甘和嫉妒在他胸腔里爆炸开来
恨啊恨那中州战区为什么不在他西北的地界上那哪里是什么战区分明就是一个唾手可得的、超大型的物资宝库
一群刚扛起枪没几天的垃圾新兵旅,竟敢享受着顿顿有肉有菜、歌舞升平的日子
这就算是放在末世前,也是不可想象的,因为即使是末世前的第76军团,新兵入伍的前两年,也只配在床底度过
看电视打游戏新兵在排房里但凡敢瞄一眼电视机,班长就能揍得你不敢爬出床底
果然,富庶的地方养不出强军,管中窥豹,这中州战区到底他妈的得富到什么地步简直是富得冒油流油
再看看自己麾下这些西北的虎狼之师别说这操蛋的末世了,就是太平年月,守着这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补给线长得要命,哪天不是风沙拌饭,冰雪佐餐
凭什么
高志凯的内心在咆哮,过往所有的不公、委屈、冷藏、功过相抵的憋屈,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扭曲成一种近乎疯狂的愤懑。
这狗娘养的世界太他妈不公平了
真正能打仗的悍将真正能啃硬骨头的铁军就该受这份罪活该被委屈埋没
而南方那些养尊处优的少爷兵,一群靠着物资堆起来的废物,却能在末世里躺着吃香喝辣逍遥快活
这一刻,高志凯内心的天平彻底失衡,那积压已久的怨毒与对物资的极度渴望,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理智,将他拉向更深的黑暗。
无声之中,他的视线越过地图上蜿蜒的线条,如同一条锁定猎物的巨蟒,冰冷、粘稠,死死地攫向南方那片富饶之地
那目光里翻涌的,是赤裸裸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占有欲。
过了许久,高志凯胸膛起伏的弧度才渐渐平复,那沸腾的杀意与贪婪被强行按捺下去。
然而,就在他视线倏然钉在张子铭身上的一刹那张子铭浑身一僵
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穿脊柱,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不是简单的注视,那是掠食者锁定猎物的死亡凝视他感觉自己像只被钉在砧板上的兔子,连骨髓都被那目光冻透了。
冷汗瞬间浸透内衬,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大约过了令人心悸的几秒,高志凯那低沉、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才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小苏。”
“到”陆参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正,心弦绷紧。
“带张连长和他的队友们”高志凯的语速刻意放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淡“下去休息吧。”
说话的同时,高志凯那只曾签发过无数铁血命令的右手,极其自然地抬了起来,拇指与食指无声地、缓慢地互相搓捻了一下。
这个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动作,落在苏参谋眼中,却无异于一道惊雷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纹丝不动,语气斩钉截铁“是首长”
他迅速转向张子铭,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稳“请吧,张连长”
“首长,那我就先告退了”张子铭如蒙大赦,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脚步略显仓促地跟着陆参谋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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