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嘉月侧过身,准备摇铃,忽的瞥见枕边搁着一张字条。
她愣了下,竟有些踌躇,不敢触碰,更不敢猜测写了什么内容。
昨晚她和沈弗寒都在粉饰太平,她反倒松了口气。
毕竟她很难解释自己昨晚为何会哭,她不想说实话,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说谎瞒过他。
当时沈弗寒明明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难道他一觉醒来后悔了,非要与她分说清楚,这才留下字条
温嘉月抿了抿唇,转念又鼓起几分勇气,不过就是一张字条,她怕什么
她一鼓作气地展开字条,凌厉的字迹映入眼帘
未时进宫,我来接你。
温嘉月怔了下,原来是这件事。
她苦涩一笑,过了两辈子了,提心吊胆的人还是只有她自己。
她真该学学沈弗寒的洒脱,对任何人和事都漠不关心。
穿戴整齐,温嘉月去用早膳。
如意一直小心地觑着夫人的神色,见她神色自若,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昨晚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温嘉月咽下口中食物,问“看我做什么”
如意在提与不提之间天人交战,最终还是说道“夫人,您昨晚”
“昨晚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侯爷没关系,”温嘉月从容解释道,“你不用担心,侯爷对我还是很好的。”
如意却不太敢信,今日清晨,侯爷出门的时候整张脸冷的都快掉冰碴了。
不过夫人和侯爷的感情,对她来说一直都挺扑朔迷离的,今日夫妻恩爱,明日便有可能互不搭理。
可能夫妻之间就是这样的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到底是个局外人。
如意便没再说什么,专心服侍。
用膳结束,温嘉月还是觉得眼睛有些酸痛,准备再回去补个觉。
刚走出偏厅,管事便拿着一封拜帖走了过来。
温嘉月停下脚步,问“谁家的拜帖”
“回夫人的话,宁国公府的。”管事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温嘉月并不意外,及笄宴那日,宁国公便说过几日前来拜访,如今已经过了三日了。
她接了过来,拆开扫视一眼,说是准备今日酉时前来拜访,问她是否得空。
可惜不凑巧,她要进宫一趟,不知何时回来。
温嘉月便亲自写了封回信表达歉意,提议改为明日。
午时刚过,宁国公的人便送来了信,说明日他们一家要去京郊山庄三日,改约为初五。
温嘉月自然应允。
未时刚到,沈弗寒准时回府。
温嘉月已经等在府门处了,看了眼骑在马上的沈弗寒,微微一怔。
他身着绯红官袍,远远瞧着,像状元郎游街。
温嘉月险些忘了,她一直都有一个遗憾,没能一睹他“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风采。
原本,她是有机会前去的,张氏却语重心长地告诉她,这是她未来的夫君,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
那时她才十三岁,自然听话,而温若欢却上街了。
待温若欢回来,给她形容了一番沈弗寒的长相高大俊美,但一看就是目中无人、恃才傲物之辈,而且瞧着颇为风流,不安于室。
那时她自然是相信妹妹的,闻言便心如死灰,定亲之前再也没有憧憬过沈弗寒的长相。
成亲那日,她盖着红盖头,自然瞧不见他身穿喜袍的模样。
平日里,她也不会特意等在府门处,当然也没见过他穿着绯红官袍骑在马上的样子。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阴差阳错,她竟如愿了。
沉思间,沈弗寒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今日风大,怎么等在这里”
温嘉月回过神,轻声道“你说未时进宫,我自然是要守时的。”
沈弗寒想去触碰她的手,摸摸凉不凉,但是刚抬了下手,他便放下了,改为询问“冷不冷”
温嘉月摇摇头“咱们走吧。”
她垂眸提起裙角,走下台阶。
经过他时,馨香萦绕鼻息,很快又被风吹散。
沈弗寒默默跟上她。
马车启程,温嘉月的手伸向袖口,准备将宁国公府夫人的回信给他看看。
沈弗寒瞥见一角白纸黑字,心跳蓦地空了一拍。
和离书
昨晚她后半夜才睡下,难不成是在盘算是否与他和离,下了决定之后便睡着了
沈弗寒攥紧了手,不,他绝对不会同意。
他死死盯着那张薄薄的纸,直到被温嘉月双手递到他眼前。
他佯装镇定地问“什么”
只有用力掐着掌心,他才没有泄出语气里的颤抖。
温嘉月解释道“宁国公府的拜帖,说是初五来咱们府上拜访。”
僵直的脊背蓦地一松,沈弗寒发现自己一直在屏息凝神,这才开始呼吸。
“这是拜帖”他咬着牙开口,“平平无奇的一张纸,宁国公府就是这样的态度”
见他不接,温嘉月便收了回去。
“原本是正式拜帖,准备今日过来的,只是不巧,我要进宫,明日他们一家又要去京郊山庄,这才改为初五,一来二去便用信交流了。”
沈弗寒深吸一口气“以后不要这样吓我了。”
温嘉月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吓他了
没等她问出口,沈弗寒忽的抱住了她。
“阿月,”他的语气里带着急切与恳求,“昨晚是我不对,以后我们好好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