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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江砚原本打算只看她一眼便离开,毕竟昨日答应了要来见她。

    他直接来琉缨院,也免得姚芙绵走一趟。

    然此刻,她还想邀他入屋里。

    江砚略显为难,夜里入女子闺房总归不合礼数,这与他一向遵循的行为准则不符。

    而姚芙绵又似乎很迫切地希望他能进去。

    姚芙绵见江砚在迟疑,更加焦急。若是被哪个起夜的家仆看见,即便她叮嘱不可传出去,家仆也不见得会听她的。

    她离开窗户,去将门打开,走到江砚身边不由分说地拉住他手腕,想要带他进去。

    却发现拉不动分毫,只好回过头去问“表哥,怎么了”

    江砚任由她抓着自己手腕,声音是一贯的平和温柔。

    “不必。只是见一见你,我很快离开。”

    如此,姚芙绵便作罢。

    经过昨日之事,姚芙绵清楚他们的关系已非从前,如今她想对江砚做什么,江砚想来不会抗拒。

    于是,她将江砚抱住,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举止亲密又依赖,喃喃说着“我好想表哥。”

    她又在他怀里仰起头问“表哥今日想我了吗”

    江砚不曾与人如此亲密相拥,僵硬地擡起双手,动作生疏地轻揽住她背。

    他一直记得昨日的承诺,应当算是想的。

    江砚轻“嗯”一声。

    姚芙绵便发出一阵欢快的轻笑。

    为江砚对她的态度,也为她即将达成的目的。

    如今江砚虽对她有些喜爱,但不至于死心塌地,让他情愿与她定下婚事还要再等一阵。

    抱了一阵,喜悦过后姚芙绵心中更加不安,又开始担心被人撞见。

    “表哥今日去做什么可累着了”

    待江砚说完,她便可顺势让他早些回去休息。

    “只是一些琐事。”江砚不欲多谈。

    不同于之前对姚芙绵的敷衍,而是认为那些杂事并无对她提起的必要。

    姚芙绵松开江砚,露出眷恋不舍的神情。

    “表哥忙了一整日,快些回去歇息吧。”

    江砚不语,只是垂着眼,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

    姚芙绵会意,双手抓住江砚两臂借力,踮起足尖在他唇上吻了吻,嗓音娇娇柔柔“表哥快些回去。”

    吻完姚芙绵心中有些忐忑,担心江砚要像昨日那般深吻,好在并没有。

    她将江砚送到院门口,见到隐在暗处等待江砚的肃炼,而后微微笑着同江砚道别。

    *

    学堂每十日休一日,昨日正好休息,夫子布置了许多课业,今日一早便要检查。

    江馥昨日与姚芙绵逛完街回来就去试自己的那些衣裙,将这事儿给忘了,此刻正埋头在补。

    好在她坐得稍后,勉勉强强地糊弄过关。

    江卓在祠堂受罚,是以他的位置便空着,而江砚今日亦有来听学。

    姚芙绵坐在前排,日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她的书页上,看得人晃眼。

    夫子见她几次去挪书籍躲避日光,又瞧见江砚旁边的位置空着,便让姚芙绵这几日先去坐在那处。

    姚芙绵乖顺地颔首应下,低眉垂眼地抱着书本去坐在江砚身边。

    堂中其他人都知晓姚芙绵对江砚的心思,不由得猜想她是否会趁此机会纠缠江砚。

    然姚芙绵坐得端正,目不斜视地看着书本,一瞬也不曾朝江砚那处看去。

    江砚亦如是。

    二人仿若一对不甚相熟的生人。

    江砚待人虽温和,却不会对谁热络,如此也算寻常。

    而姚芙绵从前见着江砚便跟见着宝似的,如今这般平静,倒显得异常。

    说不准是姚芙绵已经认清事实,放弃罢了。

    一些人早已料到如此。

    散学后,江馥去找姚芙绵,问起此事。

    “你与我堂兄怎的了”

    “此话怎讲”姚芙绵反问。

    江馥不知如何形容,皱着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而后便看到江砚朝这处走来,便喊了一句“堂兄”。

    姚芙绵顺势望去,压下嘴角笑意,亦轻声喊一句“表哥”。

    江砚应下。

    方才夫子所讲江馥有几处不明白,趁此机会向江砚寻求解答。

    江砚博学多才是众所周知之事,莫说是同辈,连夫子有时也会去同他讨教。

    他用通俗易懂的话语解答了江馥的疑惑。

    江馥恍然大悟。她对江砚只有敬仰,鲜少会将他当做如江显那般可闲叙的兄长看待,心中思索是否该再说些什么,而江砚在此前出声。

    他对姚芙绵道“上回的曲子可练熟了”

    姚芙绵怔了怔才知江砚说的什么。

    那都是好早之前的事了。

    她微微抿唇,蹙眉道“还有几处不甚熟悉。”

    江砚了然“若是得闲,可去皓月居寻我。”

    姚芙绵颔首应下。

    江砚好似只是随口一提,之后便不多做久留,越过她们二人离开。

    江馥望着江砚远去的背影出神。

    姚芙绵问“馥娘,你方才想同我说什么”

    江馥摇摇头,方才的问题她已经清楚答案,完全没有再问的必要。

    今日夫子有事散学得早,二人要趁此出府再去逛逛,恰巧在大门口遇到宋岐致。

    宋岐致手中提着一只红眼白毛的兔子,笑着同她们二人问好“馥娘、姚娘子,你们二人这是要上哪儿去”

    宋岐致经常往来江府,与江馥也算熟悉。

    江馥却是问道“你哪来的兔子”

    “方才路边买的。”宋岐致手中拿着草在逗兔子。

    他来江府的路上正好瞧见有人在卖兔子,他过去逗了逗,那小贩让他买一只,他便买了。

    眼下他兴致已经散得差不多,兔子带回国公府迟早成为盘中餐。

    他问江馥“馥娘可要”

    江馥连连摇头,她幼时顽劣养过几只,无一能活着长大。

    于是宋岐致又看向姚芙绵“姚娘子可嫌弃”

    姚芙绵接过兔子笑了笑。“多谢郎君好意。”

    姚芙绵逆来顺受的,鲜少会拒绝他人好意。江馥见她似乎很喜欢这兔子,便提议去为它买些吃食。

    宋岐致左右无事,便跟着她们一道出去,也能在旁提些建议。

    到了市集,姚芙绵替兔子挑的东西宋岐致均帮她买下,道是劳她养活兔子的谢礼,姚芙绵不与他推辞,轻声同他道谢。

    待买完东西,已近黄昏。

    兔子用笼子装着,被姚芙绵提在手中。她拿一片菜叶喂食,与江馥饶有兴致地观看,唇边一直挂着浅笑。

    宋岐致顾及天色不早,送她们回江府后又独自回去卫国公府。

    夜里,姚芙绵如往常那般亮着烛火替阿父抄录祈福的经文。待她抄好,正好是前一晚江砚来寻她的时辰。

    不过今夜江砚并未来。

    因为他们并未约好。

    想起江砚今日说的那番话,姚芙绵决定明日再去皓月居寻他。

    *

    翌日散学后,江馥过来找姚芙绵,要同她去琉缨院看看那只兔子。

    “这等畜生最难养活。”江馥叹息一声。

    她心中也对这等事感兴趣,只是幼时养的那几只都不见活的,只能暗暗期待姚芙绵能将那兔子养大,她也好时常过去逗玩。

    待二人到了琉缨院,喂食过兔子后,姚芙绵道她有些事要去皓月居,让江馥自便。

    江馥心中了然,独自留下来逗弄兔子。

    姚芙绵抱着琴来到皓月居,门口的侍从不再拦着她,恭敬地领着她入内。

    到会客室,才发现宋岐致也在。

    两人相视一笑。

    “有江府的门客寻怀云有事,他晚些时候再过来。”宋岐致同姚芙绵解释。

    姚芙绵颔首,放下琴。

    两人对坐在矮案边,相顾无言,宋岐致不是个闲得住的,主动闲谈起来,问起昨日那只兔子的情况。

    姚芙绵笑道“我来之前方喂过它,江馥道它比她之前见到过的都好养活,性子温顺不闹腾。”

    性子温顺不闹腾。

    宋岐致倒觉得有些像姚芙绵。

    “你喜欢便好,我还担心你怪我丢了个麻烦给你。”

    “郎君好意,怎会是麻烦。”

    姚芙绵心中确实喜欢那只兔子,不曾嫌过是麻烦。

    倘若宋岐致当时第一个问的是她,她应当也会应下接受。

    宋岐致轻笑一声,不再谈及昨日之事,转而聊起其他。

    江砚来时,两人话头刚好止住。

    念及上回姚芙绵来寻江砚的用意,宋岐致这回识趣地避开,与江砚告辞后便离去。

    “表哥。”姚芙绵垂下眼忍不住笑。

    江砚走过来,问她“还有何处不懂”

    姚芙绵唇边的笑意微微一滞。

    江砚让她来找他,竟是当真只为了要教她音律不成

    转瞬姚芙绵又想到什么,眼睫微动,轻声道“是有几处弹得不大好,寻不准地方。”

    “随我来。”

    于是,姚芙绵被江砚带到皓月居后山竹林的亭子里。

    上回江砚病酒起疹便是在此抚琴消解。

    姚芙绵坐在琴桌前,江砚离她有几步之远,面色肃然,似乎真的只是打算教她如何抚琴。

    姚芙绵看着江砚,嫣然而笑“表哥不过来指点我,我如何能弹好”

    看着姚芙绵的笑,江砚几乎能猜到她要做什么,仍是走过去,依照她的指示,从她背后环住她。

    两人一前一后相拥,姚芙绵这才满意,回头对他道“表哥可以开始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