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地处城市边缘的乡镇。
田野、树林、稀疏的屋舍都隐没于一片静谧的黑暗中。
唯有几点灯火若隐若现,留着等待夜归之人。
一处占地广大的佛堂内,经幡飘扬,宝伞高悬。
四周墙壁上,一幅幅色彩瑰丽的唐卡引人注目,绘满奇异神秘的宗教图案,讲述着古老的佛法故事。
此时,晚课正值高潮,钟鼓声交相轰鸣,撼人心魄。
数百名信徒居士、喇嘛僧人,环绕着正中央高耸的法坛,呈环形整齐而坐,共同构成一座庄严神圣的修持坛城。
他们面容虔诚,口中念念有词,诵经之声在大殿内盘旋回荡,仿佛正与诸佛菩萨的塑像低语倾诉。
而法坛之上,端坐着一名约有四十来岁的中年喇嘛。
他身着一袭黑红相间的僧袍,领口与袖口处绣有金色镶边,彰显出几分低调的华贵。
脸颊看着消瘦,显得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边眼镜,为他增添了几分儒雅气质,两撇精心修剪的胡须,又使其多了一丝威严。
此刻,他双眸微闭,呈标准的跏趺坐姿,身姿沉稳如山岳,仿佛与法坛融为一体。
双手于腹前结印,指尖轻轻触碰。
随着口中喃喃念诵的经文,周围空气仿佛也在微微波动,引领着梵音韵律,让整个佛堂沉浸在庄严肃穆又祥和的修持氛围中。
与此同时,法坛下的诵经声愈发雄浑有力,仿佛江河滔滔,奔涌着无尽的信仰之力。
居士、僧人们的额头渐渐沁出细密汗珠,眼神却愈发坚定,在灯光映照下,闪烁出执着求佛信念。
梵音袅袅,穿透殿宇的雕花门窗,飘向寺外的山林,惊起几只栖息的飞鸟,又融入无边夜色中。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嘎吱”一声轻响。
两名身穿黑袍的喇嘛匆匆走进,目光径直望向高坐在法坛上的那名喇嘛。
他们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有要事禀报,又恐惊扰这场神圣的修行。
随即轻手轻脚地找到一处空位坐下,双手合十,跟着众人一同念诵经文,迅速融入晚课行列。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诵经声渐弱,晚课接近尾声。
居士、僧人们缓缓起身,双手合十,向法坛上的主持者深深鞠躬,以感恩这一日的修行时光。
之后,他们有序地退出大殿,消失在夜色笼罩的回廊。
只留下微微摇曳的油灯,以及三个身影。
那坐在法坛上的喇嘛缓缓睁开眼帘,目光扫向之前进来的两人,嘴唇轻启
“扎西,多吉,回来了”
“尊者。”
两名喇嘛双手合十,弯腰低头,语气满是敬重地回应施礼。
“这次出去,情况如何”
望着两人空空如也的双手,尊者不禁眉头微皱“金奔巴瓶呢”
听尊者开口垂问,带头的扎西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些许愧色,禀报道
“今日弟子等人奉尊者之命,前去搜寻圣物下落,期间遭遇到一些波折,幸好最终不辱使命,得到了一个关键消息。”
见座下弟子言辞闪烁,显然并未如愿完成任务,尊者面露一丝不悦之色,沉声令道
“给我仔细说清楚。”
“是,尊者。”
扎西咽了口唾沫,选择如实禀报
“弟子二人依照您的预测,前往圣物曾经现身的琉璃老街,经过打听后,锁定一名叫许三多的古董商,他最近得到一件从西山古墓流出的东西,疑似我们苦寻的金奔巴瓶,于是便过去一探究竟。”
“进店之后,我们也没有多做迂回,直接向店主亮明来意,本想着他一介普通商人,看见我们这等阵仗,定会乖乖配合。”
“但那许三多却装傻充愣,不肯吐露实情,我一时心急,采取逼迫手段,好让他知道厉害,乖乖就范。”
“谁知,这时候店里还有个厉害角色,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啊。”
说到这里,一旁性子急躁的多吉立刻接过话茬
“尊者,那人武功高强,一招就把扎西制服,手段凌厉得很。”
“我守在门口望风,想帮忙也来不及,还被他摔了个跟头,当时我打算动用能力对付他,却被扎西师兄拦住”
尊者闻言,眉头拧得更紧,眼中满是疑惑之意
“仅仅使用武功,就能制服你们两个”
扎西见状,连忙补充道
“尊者,那人不光武功招式精妙,力量也大得惊人,如果按照龙象般若功层次计算,至少达到第八层,我如今修炼到第五层,与他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毫无还手之力。”
他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小心翼翼解释着,以此证明并非自己办事不力,而是对手实在太强,超出能力范围。
尊者目光微凝,暗自思忖,东都江湖中何时冒出这般厉害的人物。
要知道,龙象般若功属于密宗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共分十三层。
此功法强悍凶劲,霸道无比,作用很简单,就是增强拳力,所谓一力降十会。
每修炼到一层龙象般若功,就拥有一龙一象之力,也就是一条巨蟒加一只成年大象的力量,粗略估算大概三吨左右。
倘若修炼到第八层,一拳击出,冲击力至少可达二十吨,破坏力之巨大,超乎常人想象。
在当今这个灵气稀薄的科技年代,单纯依靠身体力量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称得上一方枭雄。
即使在追求肉身金刚不坏的密宗里,也是屈指可数。
尊者心中计较,微微颔首,选择相信扎西的判断,随后又发问
“你们知道他的来历吗,莫非是准备争夺圣物的其他势力人员”
“恕弟子无能,当时我们处于劣势,根本没能力去细究其来历。”
扎西满脸愧色,紧接着说道
“不过,正因为有此人帮忙讯问,我们从许三多口中得知,金奔巴瓶已经落入陆家手中。”
“陆家”
尊者闻言,镜片后的双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斟酌这话的可信度。
虽然他来东都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但对于这个老牌财阀世家早已有所耳闻。
陆家在黑白两道的势力盘根错节、手眼通天,假如真让他们得到金奔巴瓶,想要再虎口夺食,后续变数可就大了。
扎西与多吉站在原地不敢妄动,垂首敛息,静静等候尊者的进一步指示。
大殿内一时静谧无声,唯有烛火摇曳,光影在三人脸上跳动,映出或凝重、或忐忑的神情。
良久,尊者再次开口询问
“那之后呢你们可有再探听到什么消息”
扎西心头一凛,知道尊者意在问自己是否核实过情况。
于是低着头,恭敬地回话
“弟子二人回来途中,特意去找平日相熟的线人,多方打听,发现陆家最近的一些举动确实显得不太寻常,好像还被其他几股势力暗中盯上。”
“而且,我从地下黑市交易点得到一则消息,有人暗中放风,称金奔巴瓶的藏家打算将其送上一年一度的国际暗影拍卖会。”
“所以,弟子觉得金奔巴瓶落在陆家手中可能性很大。”
多吉也上前一步,略显焦急地说道
“尊者,这金奔巴瓶本就应该是我们黑教的东西,绝对不能任由流入拍卖会,丢了我们颜面,如果教主得知这个消息,恐怕还会怪罪于我们。”
尊者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陆家哼,堂堂财阀,在东都一贯手眼通天,这次居然走漏了消息,怕是别有用心”
他沉吟低语,手指轻轻敲击着座下法坛,似在思索对策。
片刻之后,缓缓开口
“自从一年前,我被贬到东都传教,虽然历经艰辛,却也有幸蒙受神主感召。”
“现在又得到金奔巴瓶出世的消息,看来是天意眷顾于我,若是能夺得这件圣物,将其迎回,必能助我在教中重新站稳脚跟,待日后返回雪域,说不定还能凭借这份功劳,争夺法王之位”
尊者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愈发威严。
“金奔巴瓶,关乎法脉传承,是开启诸多仪轨,重振黑教声威的关键之物,本座志在必得,既然各方势力都已闻风而动,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目光凌厉地扫过二人,尊者继而说道
“扎西、多吉,你们这几日继续留意各方动静,尤其要盯紧陆家那边,一有消息即刻回报,待时机成熟,我们便展开行动,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要将金奔巴瓶迎回寺中。”
“只要你们忠心办事,本座自然不会有所亏待,将来我登上法王宝座,你们两个就是左右护法。”
“遵命,尊者”
扎西和多吉齐声应道,双手合十,眼中满是炽热之意。
尊者挥挥手
“下去吧,好好准备。”
两人躬身退下,大殿内又恢复了静谧。
唯有尊者一人站在法坛之上,目光凝视着窗外夜色,似乎仍在思索着什么。
酒店房间。
水晶吊灯如同一颗倒挂的繁星树,洒下璀璨光幕。
组合式立体音响,播放着舒缓的古典音乐,宛如溪水轻轻流淌。
“吱呀”一声。
浴室厚重而精致的玻璃门被推开,氤氲的水汽裹挟着沐浴后的惬意,一同飘散而出。
方诚赤着双脚,身上仅围一条浴巾,显露出紧实而富有线条感的胸肌。
头发湿漉漉的,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更增添了几分慵懒随性。
房间内的灯光被调至恰到好处的暖黄色,既不刺眼,又烘托得温馨而奢华。
悠扬的旋律在耳畔徐徐回荡,宛若置身于一个宁静的音乐殿堂。
方诚踱步走向窗边,电动窗帘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整面落地窗。
酒店花园的葱郁景致扑面而来,各色花卉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目光远眺,遇龙湖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泛着细碎的银光,将漫天星辰与朦胧月色揽入怀中。
如此诗意美景,尽收眼底,简直令人心旷神怡。
沉醉少许后,方诚转过身,目光落在餐车上。
之前点的夜宵,服务员已经送到。
其中几分牛排刚出锅不久,还滋滋冒着热气,肉香四溢。
方诚信手捏了一块,张口直接塞入嘴里。
锋利的牙齿切入牛排,肉汁瞬间在口腔中爆开,他不禁更加大口地咀嚼,腮帮随之鼓动。
三两下吞咽完毕,脸上浮现满足之色。
方诚接着又拿起一瓶价值数千元的红酒,直接拨开瓶塞,像喝矿泉水一样往嘴里咕咚咕咚灌下。
豪饮一番后,抹了下嘴唇,舒坦地哼了一声
“这才是享受生活啊”
今后有了钱,在酒店长年包个房,貌似真的挺不错。
念头一闪而过,方诚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以前总说舅舅发了横财,花钱大手大脚,现在自己倒也成了这副模样。
或许印证了那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过钱嘛,赚了就应该用来花,当守财奴绝不是什么好事。
方诚心中合计着,等把那几件古董顺利出手后,可以先买一辆代步的汽车。
有辆车,上班或者外出办事都比较方便,自己还能趁机练习下驾驶技能,一举两得。
只是这件事急不得,至少还要等上一两个星期。
一想到古董,方诚神色稍稍凝重了几分。
经历昨天下午那件事后,他建议许三多暂时关闭店门,先避避风头。
毕竟,那两个喇嘛用雪域高原的话交流时,方诚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背后好像还有个叫尊者的大人物。
金巴奔瓶来历非凡,必然会牵扯到不少势力。
像许三多这样的小古董商,一旦卷入其中,恐怕骨头渣都要被吞没了。
就连方诚自己,面对这种错综复杂的局面,也不能保证一定全身而退。
思索之际,方诚望着落地窗外的眼眸忽然定住,像是被什么吸引注意力。
却见酒店大门外,舅舅神色匆匆,朝着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商务车走去。
透过车窗玻璃,依稀可见坐在里面的人,有男有女,形貌各异。
他们或正襟危坐,或交头接耳,透着一股神秘劲。
其中一名带着圆框眼镜的老者,好像正是前些天出现在林师傅店里的那位神秘客人。
方诚眉头微皱。
尽管只见过一次面,但凭自己过目不忘的眼力,绝不会记错。
难道他们就是舅舅的生意合伙人吗
正暗自揣测时,耳中又传来一阵低沉有力的引擎声。
方诚转头望去,一辆线条流畅的红色运动轿车驶入眼帘。
驾驶这辆轿跑的美女,明艳动人,眸光婉转,赫然是林楚翘。
只见她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跟随在商务车后,往湖西路驶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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