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希茹等人的保护,李皓贤这回不用担惊受怕,可以睡上个安稳觉了。不过没移兰馨看上去有些失意,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人家毕竟是亲兄妹,她与李皓贤再亲,也亲不过李希茹。现在他们兄妹相见,她自然受了冷落。傍晚时分,柳飘飘又替李皓贤扎了一次针,防止他的怪病又发作,李皓贤现在渐渐意识到,假若没有柳飘飘定时为其扎针,那病就会不请自来,届时就如同下了地狱般难受,现在这柳飘飘跟活菩萨没什么两样,只是她总不会一世守在身边,万一自己的病医不好,这以后的日子也不知如何过了。
李希茹等人在城中客栈定了房子,夜间轮流派人警戒,以防女刺客的袭击,这女刺客倒也识趣,见如今不好下手,也不来打搅了。如此过了两天,已到清明节,众人到秦卓寒墓前拜祭,这就不再多说。
且说李皓贤在众人的保护下回到洛阳家中,最先出来迎接众人的却不是李玉凌夫妇,而是李焰飞。只见他兴高采烈地跑了出来,迎头就道:“倩儿,你们终于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李希茹笑着骂道:“哥,你挂念了吧!谁叫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你也不嫌害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话也说得出口!有我在,你还怕我这未来的嫂嫂跑了不成!”众人听罢皆掩嘴而笑。
李皓贤从妹妹口中已知如今这韩倩儿与大哥的关系不一般,原来李皓贤游走江湖之后,李焰飞已出师,回到家中侍奉父母,而韩倩儿师从张芸沁,两人呆在一起日久,难免不生情,李皓贤的父母也看出儿女的心思,故而将李焰飞与韩倩儿的婚事定了下来,再则李希茹和贺顶峰早有婚约在身,故而决定下月初五,将两兄妹的婚事齐齐办了。
张芸沁见到久别的儿子,喜极而泣,却听到儿子如今顽疾在身,日夜受着折磨,心酸难以言表。贺鼎仪等人将李皓贤送至家中,就各自离去了,李皓贤本想送送龙俏欣,然而转念一想自己这番模样,在她面前又能说些什么,故打消了念头。待龙俏欣等人皆走,李家只剩柳飘飘和没移兰馨在作客。柳飘飘是必留不可,而没移兰馨则是不愿离去,李皓贤本打算让父母遣人送她回西夏,可是没移兰馨一再推辞,非要看着李皓贤痊愈不可,李皓贤感激她的关心,也就不再勉强。
如此过去数天,李皓贤症状一直未有什么好转,整天要柳飘飘施针对抗病痛。所幸的是柳飘飘不辞劳苦为李皓贤治疗,关怀备至令众人感动。柳飘飘说这是因为李皓贤是她师姐所伤,她有责任替师姐赎罪,且医者天下父母心,对病人多加照料是应该的。然而李皓贤的病痛好像根深蒂固,无法根除。眼看儿子前程难料,李玉凌夫妇不能不发愁。
一日傍晚,柳飘飘又为李皓贤施完针,张芸沁让李希茹将她请到大厅之内,坐下以后,张芸沁愁容满面地问:“柳姑娘,贤儿这病到底能治好吗?还望柳姑娘能以实相告!”
柳飘飘道:“回伯母,这病要根治确实有些困难,我现在正在苦思良方!伯母且莫担忧,在下一定尽全力找到根治的办法!”
张芸沁叹气道:“唉,不是我对柳姑娘的医术不放心,只是这病看起来邪乎,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贤儿不能根治,这该如何是好?”
“伯母似乎话中有话!但说无妨!”
“我是想,如今贤儿又你为他扎针止痛,那自然是让人宽心!但是你总不可能替他扎上一辈子的针,再说人言可畏,贤儿已经是这般模样,也不用顾忌什么名声,但是柳姑娘你是正经门户的黄花闺女,怎能让我们贤儿累了你的清白,所以我想请你教授我们针灸止痛之术,这样他日柳姑娘离开之时,我们也能为贤儿施针!”
“伯母过虑了,我向来说到做到,既然我曾经说过要医治好李公子才离开,就必定如此作为!有我在李公子身边,这针灸之术你们不学也罢!伯母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治愈李公子的!”
张芸沁见她推搪,愁眉道:“柳姑娘这么说,难不成是怕我们偷学了你的绝技不成?这点柳姑娘大可放心,我们意在救人,不会将柳姑娘的秘方流传出去!”
“伯母这样说就误解飘飘了,我那点针灸之术哪算得了什么绝技,只是针刺穴位非同儿戏,拿捏不准容易适得其反,伯母你等没有扎实的基本功,恐不适宜学此本事,所以飘飘不能应允!”
李希茹插嘴道:“柳姐姐!是我们误会你了!你别在意!可是我娘刚才也说得有道理,若是我哥这病久拖不愈,你总不可能长久在他身边照顾!所以你还是将针灸之法传授给我们吧,我们可以先从基本功学起啊!”
柳飘飘不悦道:“我有说过要走么?还是你们要赶我走!如果李公子真的一辈子不好,那我留在李家一辈子又如何?我不想多说,只说一句,人一天不治好,我就一天不走!这下你们总可以放心了吧!我累了,就不奉陪了!告辞!”说罢便离开回房而去。
张芸沁两母女见此,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是哪得罪了她,让她发火。李希茹道:“娘,这柳姐姐真是怪怪的,不过我觉得她最后一句话到时有所暗示,你觉得呢?”
“哦,她暗示什么?”
李希茹并未直说,只是婉转道:“娘,其实我觉得我们学针灸也不是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
“是什么?”
“娘,要是柳姐姐能做二哥的妻子,那她这辈子不就能好好照料二哥了么?这样我们也不用多操这份心了!”
张芸沁听后苦笑道:“希茹,你这句话说说也就罢了!你哥现在那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李希茹道:“这也不一定啊!我看这柳姐姐对哥就有些意思,否则这阵子她也不会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哥!”
张芸沁叹气道:“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害了人家大姑娘,你哥现在这样子,嫁给他那不是享福,是受罪!”
“这有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不是我们逼她的,若是她没这份心,那我们也不会勉强,若是她真的对哥动了心,那我们何不撮合他们?娘,哥现在这个样子,就是需要柳姐姐陪在他身边!这样吧,我先找个机会探探柳姐姐的口风!”
张芸沁犹豫不决,摇头道:“你先让我与你爹商量一下再做打算吧!对了,你哥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李希茹有些伤感道:“唉,说起哥现在真是让人心酸!过去他意气风发的,现在却意志消沉,整天呆呆地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前些日子他突然问我要了一百个铜钱,然后有事没事就将铜钱乱扔一地!如今我和大哥还未婚嫁,还可以陪他说说话,可是待我等成亲之后,那哥岂不更孤独了么?娘,我建议促成柳姐姐与哥那可不是一时的玩笑,哥确确实实需要一个能在身边好好照料他的人!”
张芸沁听完,眼眶又湿润起来,点头道:“好,我今晚就与你爹商量一下此事,但愿你哥有这福气娶到柳姑娘,只是今后就要难为人家了!”
…………
次日,没移兰馨来到李皓贤房中看望。进门就瞧见他坐在床上,旁边摆放着一堆铜钱,李皓贤一个个拾起,用手将其飞向对面的墙壁,飞出的铜钱撞到墙壁上,然后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没人明白李皓贤为什么要这样乱抛铜钱,可能是因为他心里烦闷忧愁,所以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发泄,也好打发时间。
没移兰馨轻声唤道:“贤哥哥!”
李皓贤转头一看,微微笑道:“兰馨,是你啊!这两天怎么不见你来看看我?”
没移兰馨低着头,幽幽道:“我不像柳姐姐,可以替你扎针!像我这等闲人,你愿意见我么?”
“你怎么这么说?你就算不能替我扎针,难道不能陪我说说话么?”
“这是你家,你兄妹都在,还用得着找我来说话么?”没移兰馨话语中流露出责怪李皓贤冷落了自己之意。
“瞧你说的!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对着他们的时候,有些话我不愿说,也不能说。但是对着你,我可以无所不谈!”
“真的么?你真的这样认为?”没移兰馨听后这才转怨为喜。
“那当然,我这条命都是你几次救回来的嘛!”
“有贤哥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也想来看你,可是柳姐姐说这两天你需要多加休息,让我不要来打扰你,所以我就没来了!”
“多加休息,你不见我这两天在这房中闷的发慌么?你来了也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死不了!况且不是还有你柳姐姐在么?”
“那好吧,我扶你出去走走!”
没移兰馨扶着李皓贤来到屋外,在房中闷了两日,现在沐浴着温暖的眼光,呼吸着清新的气息,整个人觉得精神爽朗了许多。
李皓贤问:“对了,柳姑娘这几天在干什么?”
没移兰馨答道:“她除了替你扎针治疗外,多半呆在房里,我想她定然是在苦想治好贤哥哥你的办法吧!”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的谢她才行了!”
“可惜我不像柳姐姐那样本事,没办法医治贤哥哥!”没移兰馨又自惭形秽起来。
李皓贤安慰道:“谁说你没柳姐姐本事,你不几次从鬼门关中把我拉回来了么?若不是你,我现在早埋在地底下了!”
没移兰馨听罢才舒颜娇笑,问道:“贤哥哥,你近来有没感觉好点?”
李皓贤摇头道:“没有什么改善!不过也不必太担心,这病或许还有得治!”
“说得对,我相信柳姐姐一定能治好你的!”
“是么?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贤哥哥会好起来的!”
两人正聊着,后面一把声音叫道:“哥,原来你在这啊!”说罢李希茹便跑了上来,责备道:“柳姐姐不是说要你在房中静养么?你跑出来干嘛?”
李皓贤道:“我在房子呆得闷了,所以出来走走!”
李希茹见到没移兰馨扶着李皓贤,亲密异常,沉着脸道:“你干什么?贴着我哥这么紧想干嘛?”
没移兰馨不明所以,解释道:“贤哥哥他身体不好,我扶扶他!”
李希茹不悦道:“你别左一句贤哥哥右一句贤哥哥的,你与我哥什么关系,凭什么这样叫他?”
李皓贤道:“希茹,兰馨这也是在照顾我,你没事拿她发什么火啊!”
“哥,我这可是为你好,要是让柳姐姐看见你们两个这样,可对你大大不利啊!”
“说什么呢?这又关柳姑娘什么事!”
“哥,我这回是有事找你商量的!你跟我来一下吧!”说罢将没移兰馨推开,正要扶他去别处谈事,抬头却望见柳飘飘不声不响地朝这边走近,李希茹吃一惊,连忙叫道:“柳姐姐!这么巧啊!”
柳飘飘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哥在屋里觉得闷,让我带他出来走走!”
柳飘飘走到李皓贤面前,沉下脸道:“我不是说过要你好好在屋内休养么?你怎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一般?”
李皓贤正想解释,没移兰馨替他揽下罪责道:“柳姐姐,是我让贤哥哥出来透透气的!”
“李公子,飘飘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对你尽心施救,从来不敢有怠慢的地方!所言所行,也都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可能我没别人那样会说话,让你听了觉得厌烦,如果你对飘飘的医术没信心,那我又何必再留在这丢人现眼,惹人憎恶,我还不如识趣点,收拾包袱离去罢了!”说完,一副受委屈的样子,掉头而去。
“唉……”李皓贤没想到她的说生气就生气,一时不知所措。李希茹则紧张起来,责备道:“哥,我早说你们这样让柳姐姐看见不好,这不,把柳姐姐给惹恼了吧!唉,这下该如何是好,要是柳姐姐负气而走,看还有谁来替你扎针!”
李皓贤一脸无奈道:“我怎知道哪惹得她发这么大火!”
没移兰馨察觉出这一切都得归咎到她的身上,伤心道:“贤哥哥,是我不好!我给你惹麻烦了!你还是去给柳姐姐陪个理吧!”
李皓贤忙抚慰道:“不关你的事,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她的脾气就这样,一会就没事了!”
李希茹见他要色不要命,气得死死瞪着他道:“我真是没眼看你,我先替你去稳住柳姐姐,你如果还想要命的话等下过去向她道个歉吧!”说罢瞅了没移兰馨一眼,然后追柳飘飘去了。
…………
李希茹追至柳飘飘房中,见她真的在收拾包袱,想要离开的模样。李希茹连忙上前问道:“柳姐姐,你真的要走么?”
“不走我留在这干嘛?”
“柳姐姐,你别开玩笑了!你走了,我哥的病谁来治?”
“妹子见笑了,姐姐我无能,到现在还治不好你哥哥,哪还有脸面继续留在这!与其误了你哥的治疗,还不如自动离开好让你们再另请名医!”
“柳姐姐,我哥这病若是还有其他办法,那他早就康复了!如今这世上,只怕只有你一人能救我哥了,除非你不想救他?”
“我当然想救,只怕没这个本事!”
“只要你想,自然就有!既然你愿意救我哥,那你就别走了!”
“不是我想走,只怕是有人不想见到我吧!”
“哦,谁这么可恶,说出来,我让爹娘替你教训他!”
“算了,我本也没打算要走,只是刚才一时在气头上,才会有所失言,如今听妹妹你这样说,我已经气消了!不走便是了!”
李希茹诡异地笑道:“说了半天,原来柳姐姐在生我哥的气啊!”
柳飘飘突然脸红起来,忙扭头掩饰,言道:“没有的事!只是我……”
“行啦行啦,气就气嘛!我那哥哥也实在可恶,难怪柳姐姐你会生这么大的气!待会我让他亲自来向你赔礼道歉!”
“不必了,省得别人觉得我脾气不好!没容人之量!”
“谁敢这么说你!我觉得柳姐姐你人长得漂亮,心地也好,要是能娶到你,那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柳飘飘笑道:“妹妹这样给我戴高帽,只怕是言不由衷吧!”
李希茹忙辩解道:“不是不是,我当然是出自真心的!对了,柳姐姐,我有句话一直想说,但是怕说出来会惹你生气,也不知是说好,还是不说好……”
“有话说就是了,何必吞吞吐吐的!”
“那我说了,你可得答应我不生气!”
“好!我答应你!”
“我一直在想,若是柳姐姐能成为我的嫂子就好了!”
柳飘飘听后故意扳起脸道:“妹妹拿我寻开心了不是?”
李希茹连忙道歉道:“柳姐姐你别生气,我就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以我哥现在这个样子,哪配得上你!”
柳飘飘却道:“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你哥虽然现在有顽疾在身,但又不会累及其性命,除了病发之时要下针镇住,平常日子也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再说这病也不是无药可救,只是目前一时还找不到治病的法门而已,将来待我摸索出治疗的方法,还怕你哥不能恢复正常么?”
李希茹见此事大有成功的可能,心中窃窃欢喜,连忙再加把劲道:“这么说,柳姐姐是不嫌弃我哥罗!”
“怎会?我有这么说过吗?”
“既然如此,那你做我嫂子好不好?”
柳飘飘羞红着脸道:“妹子又拿我取笑了!”
“我可是认真的,绝不是玩笑话!我和爹娘都是这个意思,我们都希望我哥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妻子!”
柳飘飘满脸通红,低着头道:“是吗?那……那……你哥呢?”
“我哥当然想!只是他不敢奢望有这样的福气而已!”
“妹子你这把巧嘴真会说话,只是这恐怕只是你的意思吧?”
“柳姐姐这样问,是不是表示若是此话从我哥嘴里说出来,你就点头答应啊?”
柳飘飘忙逃避话题道:“我可没这么说,只不过随便问问而已!”
“唉,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哥啊!那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好了!本来我还想厚着脸皮替我哥求这门亲事,现在想来还是我们这些人在痴心妄想而已!既是这样,那我还厚着脸在这干嘛,那我不打搅你了!”说罢假意要离开。
柳飘飘忙拉住她,急急脱口而出道:“诶,我又没这样说,你干嘛这么快就走!”
“我心里没底啊,柳姐姐总得给我个话吧!到底我哥有没这个福气啊?”
柳飘飘含糊其辞道:“这事你说当然不成,若是人家有心的话,那自然是要亲自开口才行!否则飘飘也不好应允些什么!”
李希茹欢喜道:“柳姐姐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你放心,我自会向我哥转达你的意思!”
柳飘飘含羞矜持道:“转告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希茹也知道女孩子家脸皮薄,柳飘飘羞于承认自己动了春心,也是理所当然,马上会意道:“知道了,今天柳姐姐没有向我说过什么!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瞎猜的!这行了吧!柳姐姐,你等着好消息吧!”说罢心满意得跑出屋去。
…………
“太草率了!太草率了!这事怎能如此儿戏!”李希茹将此事征询李皓贤的意见,得到的首句话就是此言。李希茹不服,两兄妹在房中争论起来。
“谁说草率了,这是我、爹和娘共同的意思,也是爹娘仔细考虑过然后点头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柳姑娘会看上我么?”
李希茹诡秘地笑道:“是吗!哥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柳姐姐那我已经替你探过口风了,她示意我说只要你亲口对她说,她就会答应!你知道嘛,女儿家肯定是不会先开口表示的嘛!这就看你怎么做了!”
“胡闹!我才不信!若是我像从前那样,还难说,现在我这个样子,她会看上我么?简直是笑话!”李皓贤不敢相信。
“人家柳姐姐已经说了,你这病虽然是顽疾,但还不至于危害你的性命,只要有她在你身边替你扎针,你不发病的时候也与正常人没两样!而且她也有信心最终治愈!你想啊,若是她做了你的妻子,就算我们不催她,她自然也会用尽全力治好你,退一步讲,若是你真的一辈子都不好,有她在你身边,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所以说,这亲事真是一桩美事!”李希茹越说越为自己的设想而洋洋得意。
“我这是娶老婆还是娶使唤丫鬟呢?若是我真的一辈子不好,那岂不害了人家一生!不成不成,此事万万不可!”
“有什么害不害的!只要她心里真的有你,就不会觉得这是苦差事!反正,她那已经是点头了,如今就剩下你了!”
李皓贤小声嘀咕:“这……她同意也不代表我同意啊!”
李希茹听后,大为不满道:“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你也不瞅瞅你现在什么模样了!柳姐姐有什么不好,人又漂亮,心地又善良,你能娶到她那就是几世修福了,还敢嫌弃人家不成?”
“又不是你娶,你当然这样说了!”李皓贤又在小声抗议。
李希茹发起火来,喝道:“李皓贤,你别给脸不要脸!妹妹我帮你跑来跑去穿针引线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这混帐哥哥,我是不想别人到时说我这个做妹妹的只顾着自己出嫁,不理哥哥的死活!现在我为你挑个这么好的嫂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是不是觉得让我和爹娘成天替你操心才合你的意啊?”
李皓贤见妹妹发这么大火,连忙赔礼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希茹,哥听到你这样说,很感动!你真是我的好妹妹!这样吧,你让我考虑一下如何?”
李希茹伸出两个指头道:“好,两天,我就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李家虽然是三兄妹,可是大哥从小就与我们分离,要论兄妹感情,自然是我们俩最好!可是我很快就要出嫁了,待嫁给了贺家,就是夫家的人了,不能替你多操心了,妹妹我有个心愿,就是出嫁之前替你找个好嫂嫂,这样希茹就能安心而去了!所以如今为了你好,我也不怕做恶人,两天时间,你必须给我个答复!”
李皓贤听完,眼眶有些湿润起来,感动道:“希茹,看来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还是有你这样一个好妹妹!就这么说定了,两天过后,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夜里,李希茹在大厅与父母商议李皓贤与柳飘飘的事。张芸沁听完李希茹的报告,皱眉道:“贤儿他还没表态么?”
“没有,哥说还要考虑一下!看来,哥对龙姐姐还是余情未了啊!”
张芸沁叹气道:“唉,这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人家柳姑娘不嫌弃你哥,可你哥却……”
李希茹进言道:“娘,此事可拖不得,柳姐姐好不容易开了口,愿意嫁给哥哥!若是哥一味拖延,恐怕有变啊!这件事要趁热打铁,一步到位方行!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啊!”
张芸沁道:“说得也是,可是能又什么办法呢?玉凌哥,你说呢?”
李玉凌这人向来沉默寡言,再加上有个精明能干的妻子,所以家事方面一向都顺从妻子的主张,如今要他拿出个办法,他也是无计可施。
李希茹却胸有成竹道:“娘,解铃还需系铃人!哥既然放不下龙姐姐,那别人的话恐怕他也难入耳,为今之计,只有请龙姐姐来劝哥哥,这才能行得通!不过此事爹娘不便出面,就让我写封信向她道明一切,然后请她来帮忙劝服哥哥娶柳姐姐过门!”
张芸沁听完,细细想来,女儿也说得有道理,于是道:“此计甚好,不过写信恐难表述真切,要不你亲自去玄天剑派找她谈谈!再请她过来!”
“娘,我现在恐怕不能走开,这两天我还要想办法稳住哥和柳姐姐那边,不要让他们生出什么意外之事才好!还是我写封信,你们让大哥走一趟吧!”
张芸沁慈祥地轻抚女儿的发丝,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吧!希茹,你长大了,越来越有主见了,娘看到你如今这样懂事,感到很欣慰!你说的对,你哥与柳姑娘这件事,我和你爹不便插手,你这个做妹妹的,要多替你哥担待些!”
李希茹得到母亲的赞扬,心里美滋滋的,甜甜地笑道:“知道了,娘!希茹知道怎么做了!你和爹就放心吧!娘,事不宜迟,我这就回房写信给龙姐姐!”说罢告辞而去。
李玉凌望着女儿的背影,对妻子微笑道:“沁妹,希茹现在越来越像你了,聪明乖巧,看见她这个样子,我也放心她嫁去贺家了!焰飞的性格太像我,做事愚钝,不会转弯,只怕他将来难成大器啊!”
“那贤儿呢?贤儿像谁,像不像他的亲生母亲?”
李玉凌听罢,脸上的笑容消散而去,叹气道:“我这阵子常在想,当初要是不把贤儿带回中原,那他就不会遭受如此劫难了吧!以他这样不羁的个性,也许西夏才是真正适合他生长的天地!”
张芸沁感触道:“玉凌哥,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贤儿虽然不是我所出,但是他们三兄妹之中,我最疼爱的就是他,虽然不是亲骨肉,胜似亲骨肉!如今他变成这般模样,我这个做娘的也觉得心酸!现在我只愿他能找个好媳妇,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李玉凌安慰妻子道:“沁妹,你别再伤心了!这都是贤儿的命,但愿他的命硬,能度过难关!我们这些做父母的,现在只能是尽力为他安排,至于他有没这等福气,与柳姑娘能不能结姻缘,恐怕要看上天的意思了!”
…………
这样又过去两日,李希茹来询问李皓贤的决定。
李皓贤答道:“既然你和爹娘都是这个意思,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要柳姑娘愿意委屈下嫁于我,我自然是感恩涕零了!”
李希茹道:“哥,你这样说像是我们在逼你似的!这可不成哦!你要娶柳姐姐,必须诚心诚意才行!人家肯伺候你,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可不能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那你们想我怎么样,如今我已经点头了,还不成么?”
“哥,你跟妹妹我说句实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挂念着龙姐姐?”
李皓贤沉默了小会,点头道:“没错,我是有这么个心思,不过这我也没办法,人心是肉长的,不是说我想忘却就忘却的嘛!”
李希茹笑道:“我也知道你解不开这个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请了个人来替你解开,我想她明天就该到我们家了!”
“哦,是谁啊?”
李希茹诡异笑道:“不告诉你!你自己猜猜!”
次日,李皓贤正在房中无聊的扔着铜钱,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李皓贤以为是没移兰馨来了,大声道:“进来吧,门没锁呢!”
门退开之后,缓缓走进一人。李皓贤抬头一看,吃惊不小,诧异道:“俏欣,怎么是你?”
龙俏欣柔声细语道:“姐夫,我是专程来看你来的!”
李皓贤极不情愿听到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蹦出来,不悦道:“不要这样叫我,我听着觉得别扭!”
龙俏欣尴尬地改口道:“李大哥!近来好些了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过你能来看看我,我也觉得很安慰了!”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与你谈谈的!我……”龙俏欣欲言又止,低下头来。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找我要谈什么?”
“我这次来,是想撮合你与柳姑娘的姻缘的!”
李皓贤听后,沉下脸道:“原来是我妹把你叫来的,我还以为你是诚心诚意来看望我的呢!如果我妹不开口,那我想以龙姑娘你这种‘高风亮节’,是不会踏入我们家门半步的是吧?”
龙俏欣连忙摇头道:“不是的!其实我也想看看你的近况!”
“那你如今也算是看仔细了吧?是不是很庆幸当初我们没有拜成堂啊?的确值得好好庆幸一番,现在我已经如同废人一般,若是你嫁给了我,岂不是要被我拖累一辈子!”
李皓贤话中带刺,龙俏欣听着自然不会好受,她本不是那些伶牙俐齿之人,如今被李皓贤这样一说,不知怎么继续下去,又沉默了小会,才言道:“李大哥,欣儿承蒙你的错爱,心里十分感激,但是如今柳姐姐才是你更好的伴侣,比起她来,欣儿觉得自愧不如!所以我真心希望你们俩能成就姻缘,这样对于我那长眠地下的姐姐,还是我来说,都是令人欣慰的美事!”
龙俏欣的一番动情的话语,李皓贤却不怎能入耳,因为他心中有股怨气,自己喜欢的人却要极力促成自己与他人的姻缘,这种‘好意’实在令人难以消受。
“说到底,你还是想将我推给别人!要是我不识好歹,非你不娶呢?”李皓贤也不知是自己因生气,还是因为与没移兰馨相处多了,从她那里学到的习惯,说话变得如此直白,让龙俏欣听了又尴尬地低下头来,无言以对。龙俏欣显然不是个优秀的说客,她这般薄脸皮,一碰钉子就沉默,只能是让李皓贤更加生怨。
见她这个样子,李皓贤更是心里不快,黑着脸道:“我累了,不想让人打扰,你来我家做客,也不必急着回去,先去歇息会吧!我有病在身,就不送了,你请便吧!”
初次言说没有任何成效,还把气氛弄得僵化起来,龙俏欣只得暂时退却,待李皓贤冷静一下再行劝说。望着龙俏欣闷闷不乐地离去,李皓贤心里也不好受,躺在床上憋气。
…………
下午时分,龙俏欣正在走廊上散步,突然后面传来李皓贤的声音:“俏欣!”
龙俏欣连忙掉头回应道:“李大哥,你怎么不在房中好好休息?”
李皓贤道:“我是来向你道歉来的,早上我说的话太冒失了,你别往心里去!”
看见他的态度突然来个大转弯,龙俏欣有些愕然,但是却很欣喜,笑道:“没有,我知道你是无心的!”
“我可以再与你聊聊么?”李皓贤问。
“当然可以,我们边走边谈吧!”说罢两人朝后院走去。
李皓贤倾诉道:“我仔细想了想,你们说得都对,我也许更应该去追求柳姑娘!”
龙俏欣见李皓贤终于转态,皱起的眉黛舒展开来,喜悦道:“李大哥你能这么想我们就放心了!柳姐姐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可不能错失了这段姻缘!”
李皓贤感叹道:“说得也是,如今我都这样了,有人肯要我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龙俏欣安慰道:“李大哥,你切莫这样说,我相信柳姐姐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两人又这样聊了一会,各自散去。
当晚,柳飘飘照例替李皓贤扎完针,回到房中,李皓贤突然来到门外,柳飘飘见到他,有些诧异,问:“李公子,我刚不是才替你扎过针么?怎么,你又犯病了么?”
李皓贤微笑着摇头道:“不是,我是来向你说声谢谢的!我可以进来么?”
柳飘飘娇笑道:“你说这话真逗,这里可是你家,怎不能进来?快进来坐吧,不用扭扭捏捏的!”
李皓贤走到屋内,坐下道:“柳姑娘,这阵子多亏有你,否则我早就被这病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柳飘飘含笑低头道:“李公子莫要这么说,你这伤都是我师姐所致,我作为师妹的自觉愧对你!”
“柳姑娘快别这样说,你师姐做下的坏事,与你何干!你对我只有恩,是我欠你,你没有欠我什么!这阵子有你替我扎针,病情已经稳定了许多,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这病一直没有好转,我恐怕没法治愈了!”
“快别这么说,有我在,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李皓贤感谢道:“柳姑娘,听你这样说,我真是感激涕零!不过我想,任何事都全面考虑,我这病能治好当然好,如果治不好,那也不能怪到柳姑娘你头上,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所以我想……”
“李公子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
“所以我想向柳姑娘你学习针灸之法,以求将来能够替自己扎针止痛!”
柳飘飘听完,脸马上变得阴沉起来,不悦道:“有我替你扎针不好么?”
“当然好,可是男女有别,柳姑娘你不可能一辈子在我身边替我扎针嘛!除非……”
“除非什么……”
“柳姑娘你也明白,只有夫妻才能一辈子相伴,只是我不敢奢望有此福分!”
柳飘飘脸颊绯红,责备道:“你胡说些什么,谁跟你是夫妻啊?”
李皓贤惭愧地低头道:“我就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不敢做此妄想!既然如此,柳姑娘你迟早要离我而去,所以我想向你学针灸之法,好待病发之时自行止痛!”
柳飘飘埋怨道:“李大哥之所以要娶飘飘,是因为要靠飘飘来对抗这病痛的折磨吧?若是你无病无灾,你又会不会正眼看飘飘一眼呢?”
李皓贤急忙解释道:“我当然不是只因为你能替我治病才想娶你,若不是我得这病,恐怕我不会遇到你,但是我喜欢你,却与你能否治我的病无关,只不过如今借着这个原由,来向你表达我的心意!不过即使你不懂医术,我对你的心意也是一样!”
柳飘飘满面含羞,绯红的脸透着喜悦之色,娇媚地低头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不过如今我被这病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又有何面目去追求你!况且,若是你跟了我,这辈子可能都要被我这废人拖累,所以虽然我对你爱慕之心,也不敢表露出来!要不是我妹妹那天自作主张,替我向你示意,只怕我只能将这些埋藏在自己心里,不过如今就算说了又能如何呢?你会不嫌弃我吗?我这个样子本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我……”
柳飘飘突然伸出温软的手掌掩住李皓贤的嘴巴,柔声道:“李大哥,你别说了!我想你妹妹也将我的心意也转达给你了吧!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只是我不知道你对飘飘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的,是想让我做你的侍奉丫鬟还是做你的妻子,如今听了你这番话,飘飘总算心里有底了!至于你的病,你不用担心,成亲之后我自会加倍努力,探究出治愈的办法!”
李皓贤缓缓抚着柳飘飘那只掩嘴的玉手,喜悦道:“这么说,你是答应做我的妻子了!”
柳飘飘娇笑着点头。李皓贤望着她的秀美的脸蛋,感动得热泪直流。柳飘飘陶醉其中,洋溢出幸福的神色,然而李皓贤却心里明白,他之所以流泪,不是为了柳飘飘,刚才的这番情景,又让他想起了新婚之夜与秦卓寒生离死别,这眼泪是他为秦卓寒,也为自己流的,因为此时他为了保全自己,在对另一个女人说着谎言,虽然骗这个女人并不会使他的良心感到不安。
…………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李皓贤与柳飘飘的这么亲事算是成了,李玉凌夫妇自然喜上眉梢,商量着让他们三兄妹在同一日成亲。柳飘飘在未来的公公婆婆面前羞答答的,张芸沁询问她对办喜事有什么要求,她只答一切随二老作主。
众人都是喜洋洋,就只有没移兰馨闷闷不乐,李皓贤显然没有忘怀这个路上拾来的俏妹妹,专门抽了个时间去看望她,陪她四处走走。
没移兰馨问:“贤哥哥,听说你要与柳姐姐成亲了,是吧?”
李皓贤微笑着答道:“对啊,你觉得不好么?”
没移兰馨强装欢笑道:“当然好,柳姐姐她那么有本事,贤哥哥娶到她自然是有福气!对了,贤哥哥,等你和柳姐姐成了亲,我就要回西夏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我还真有些不舍得你呢?这样吧,到时我亲自送你回西夏!”李皓贤依依不舍。
“不用了,贤哥哥你身体还没恢复,怎能走远路,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李皓贤突然诡秘道:“我说能成就能成,等我成亲之后,我的病说不定就能好了!”
没移兰馨不解道:“这是为什么啊?”
“你想啊,等我与柳姐姐拜了堂,她能不用心用力治愈我吗?”
没移兰馨点头道:“说得也是!”
“啃、啃!”两人正在谈话,李希茹冷不防又从后面悄悄靠近,猛然咳嗽两声以示警示。
李皓贤回身道:“希茹,你过来就过来,这么猛然吓人一跳是什么意思?”
李希茹黑着脸道:“别说有人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怕我看见!”
李皓贤责备道:“你胡说些什么呢!”
李希茹向来对没移兰馨看不顺眼,矛头直指她道:“看来我们家还真是好地方,让人住得都不愿走了!”
李皓贤瞪她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李希茹仍不理会,问没移兰馨道:“兰馨姑娘,你这呆在我家也有一段日子了,也是时候回家去看看了吧!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希茹,你怎能这样说话?”李皓贤责怪道。
“我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兰馨姑娘,你快回答我呀!”
没移兰馨细声答道:“我等看完贤哥哥与柳姐姐成婚便走!”
李希茹走到旁边的一棵大树前,摸着树皮,指桑骂槐道:“这皮可真够厚的,你说她是怎么长的呢?”
李希茹显然找错了方式,没移兰馨对这样婉转的骂人手段不甚了解,根本就不明白李希茹所说的是自己,还上前微笑道:“树皮都是这样的!若是它的皮不厚,恐怕就活不长了!”
李希茹没想到她‘厚脸皮’到这种程度,瞪着她冷笑道:“你还真是恬不知耻啊!我算是领教了!”说罢负气而去。
没移兰馨见李希茹如此生气,大为不解,问李皓贤道:“贤哥哥,我说错什么话了么?”
李皓贤笑道:“没有,我这妹妹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你不必理会她!”
※※※
李玉凌夫妇商定好了让李家三兄妹同一日在山庄举行婚礼,并着手广发请贴,邀众人出席。江湖上的人,即使不给李家面子,也要给贺家颜面,因为这次是两家联姻,故而连龙啸天也欣然应允出席。
众宾客还未至,李家就先迎来一位贵人。原来景阳郡主又不知从哪里得到李皓贤要成亲的消息,竟亲自上门一问究竟。
李家众人虽然不大愿意招待这位贵客,但是也不敢失了礼数,好生伺候着。景阳郡主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来找李皓贤谈话的,对于其他人,她也不愿多加理会,坐在大厅内一言不发,只是品茶。
李皓贤得知郡主来访,匆匆赶到大厅,正欲行礼,景阳郡主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这次来,是有事找你商量的,能借一步说话么?”
李皓贤如今已经这个样子,那还能办什么事情,景阳郡主分明是想找他好好聊聊,但是碍于颜面,故意找些借口。李皓贤心里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言道:“既然如此,郡主请与我来吧!”
李皓贤将景阳郡主带至山庄后院,四周略微张望,确定无人,便言道:“郡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听说李公子你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前妻才去世没多久,就又要纳新人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只是我觉得奇怪,不久之前你才在当今圣上面前夸下海口,要三个月内找回蓝紫光镯,可如今你却忙着迎娶新娘子,将君王交付的差事忘得一干二净,我倒很想看看,三个月过后你怎么交差,你就真的不怕头上那颗脑袋掉了么?我听说范仲淹现在正在到处寻找你的下落,假如他知道你要成亲了,你说他会是什么反应?”
李皓贤苦笑道:“郡主,不是我不想完成圣上交付的差事,只是如今我武功尽失,又顽疾缠身,能苟延残喘就不错了,那还有这份心去寻回蓝紫光镯!”
景阳郡主听罢,那美艳的脸上露出关怀的神色,言道:“你的事我也听红芍说了一些,不过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完完整整对我说说吧!”
李皓贤于是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对景阳郡主说了一遍,景阳郡主听后,思索了一阵,言道:“这么说,你现在依然不能将毒清楚干净,只能靠那姓柳的替你下针不可?”
“没错,就是这样!”
景阳郡主略带妒意道:“你就为了这个就要娶她为妻?”
李皓贤惭愧地低头道:“我这也是没办法,谁叫只有她能治我的病呢?”
景阳郡主听到他这番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他道:“你就为了能苟延残喘,就要娶一个你不爱的人为妻么?我没听错吧!你就是这样的人么,你那些志气都跑哪去了?”
李皓贤不敢正视景阳郡主斥责的目光,低声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郡主你不知道我发病之后有多么的痛苦,如果你能感受得到,那你就会觉得什么志气根本是不可依靠的东西!况且,那柳姑娘也长得不赖,虽然比不上郡主你这般美貌,但是总也过得去,要说我一点也不喜欢她,也谈不上!”
听到这番话,景阳郡主真是又失望又怨恨,气得娇俏的脸都变成红色,过了一会才道:“好,我总算是看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也罢,天下的名医又不只是她一人,你何必非要娶她不可,我可以派人替你四处探访名医,将你的病治愈,无需你这样委曲求全,你觉得如何?”
李皓贤失落地问:“那要是你寻访的名医也无法治好我呢?”
“以我的富贵,就算养你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郡主说的只是安慰我的话吧,我武功尽失,你养我又有何用?你会白白花钱养我这不中用的人吗?”
景阳郡主气道:“在你心里,我们结交只是互相的利用而已么?你也未免把自己看得太本事了吧!再说,我敬重的是你的才干,不是你那身武功,如今你武功虽然失去了,但是我对你却如从前一样看重!没了武功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你不能没了志气!”
“郡主你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当然,你觉得我在说假话么?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到底考虑得怎样?”
李皓贤还是摇头道:“不了,我干嘛放着眼前的大夫不用,而舍近求远呢?现在我每天都必须柳姑娘扎针才能止住疼痛,我要是听了你的话,将柳姑娘气走了,那我这病发作起来该如何是好?郡主的名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请到,恐怕届时我已经支持不住了!”
“你……好,既然我的真心当狗肺,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就算你那妻子为你治好了病又能如何?你以为你就能保住性命么,到时你交不出蓝紫光镯,皇上依然会将你斩首示众!”
“郡主,事到如今我就与你说句真心话吧,我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才要娶柳姑娘为妻!你想啊,我活了这辈子,连个媳妇也没讨上,卓寒虽说名义上是我妻子,可是我们也没洞房她就死了,眼看我命不久亦,这心里总有些不甘,所以我想好歹在死前娶个媳妇,好好的过几天日子!”
景阳郡主听完这番话,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话出自李皓贤之口,惊异而又痛心道:“这就是你的真心话么?我没听错吧,这话竟然由你李皓贤说出来!”
李皓贤点头道:“没错,这就是我的真心话!”
景阳郡主不断地摇头道:“想不到你现在竟沦落至此,真是让我长了不少见识!你爱怎样便怎样吧!我不想见到你这副嘴脸了!”说罢,又气愤又伤心地夺门而出。
李皓贤望着她的背影,脸上并无伤感的神色,反倒暗自笑了起来。他的确值得高兴,因为刚才所听到的正是他想听到的话语。
※※※
夜里,洛阳城悦来客栈内,景阳郡主正坐在灯下静静思索,黄芸和橙菊在一旁小心伺候着,橙菊见主人如此愁眉不展,心中不忍,按耐不住上前劝道:“郡主,那李皓贤不识好歹,你又何必为这人生气!”
景阳郡主漠然摇头道:“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我觉得他今天说话有点怪,不像是他的真话!就算他要娶那姓柳的,也不会选这个时候,最起码,他也要想法子向皇上交了差再说!难道他真的不怕皇上会治他死罪,连累新婚妻子么?这里面一定有文章,只是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橙菊并不知晓李皓贤与景阳郡主的谈话内容,向再劝上几句也不知如何开口。正欲言又止之时,黄芸突然脸色一变,喝道:“谁在外面?”
话刚说完,几枚暗器穿过纸窗直射进来,橙菊大吃一惊,慌忙挡在景阳郡主身前,叫道:“郡主小心……”
深夜时分,李家众人皆已睡去,突然大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下人福伯起身,打开门,见是几位年轻的姑娘,其中一人像是得了重病,要让人搀扶着。福伯问道:“姑娘,你们找谁?”
一女子道:“快告诉李皓贤,说景阳郡主有急事找他!”
福伯忙将几人带到大厅,然后赶去李皓贤的房间唤他起身。李皓贤随福伯急匆匆而至,见景阳郡主和六花使在大厅内焦急的等待,连忙上前问道:“郡主,到底发生了何事?”
景阳郡主急切道:“橙菊中了剧毒,你赶快请柳姑娘来替她医治!”
李皓贤连忙望向橙菊,见她脸颊发黑,昏迷不醒,看来很是严重。
“这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何事?”李皓贤问。
“今晚我被刺客袭击,幸好橙菊为我挡住了他发的暗器,才保得我没事,但是橙菊却变成了这样!”
“她中的是什么暗器?”
景阳郡主取出用布包裹的暗器让李皓贤看,布包着的是几枚钢针,李皓贤见此,惊异万分道:“这与我所中的暗器一模一样,难道是同一个人所为?”
“所以我才将人带来想请柳姑娘替她看看!”
“郡主莫急,我马上就去叫飘飘过来!”
景阳郡主等人等待了一阵,柳飘飘一脸睡意的缓缓而来。众人将橙菊抬到客房内,柳飘飘查看了她的伤口,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瓶药丸,倒出两粒替给景阳郡主道:“让她服下去吧!”
景阳郡主立即亲自喂橙菊服下,李皓贤见柳飘飘已经看过了伤口,无需在非礼勿视了,进到房中问道:“飘飘,她情况怎样?”
“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大碍!明日再服几粒药丸就可治愈了?”
“这可又是你师姐所为?”
“看样子像,看来师姐她已找到洛阳来了!”
“那橙菊姑娘会不会像我这样有后遗症?”
柳飘飘摇头道:“应该不会,她抢救及时,所以中毒不深,不像你那样严重!”
李皓贤松口气道:“那就好,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景阳郡主对柳飘飘并无好感,但是如今她救了自己的好姐妹,也不得不开口致谢:“柳姑娘,实在太感谢你了!”
柳飘飘微笑道:“郡主莫要如此,这是飘飘应该做的!”
李皓贤关怀道:“飘飘,你也累了,既然橙菊姑娘已经脱离了危险,那你先回房休息吧!”
柳飘飘羞涩地点了点头,对景阳郡主等嘱咐道:“那我先回房去了,若是橙菊姑娘有什么其他情况出现,那你们再来叫我吧!”
景阳郡主点头道:“知道了!有劳柳姑娘了!”
李皓贤请示父母,替橙菊开了间客房让她休息,景阳郡主留下蓝葵和紫娟照料橙菊,然后告辞而去。
次日,景阳郡主登门探望橙菊,橙菊服药之后,已经控制住了情况,柳飘飘看过之后,认为她只要再服两天药就没事了。景阳郡主不愿见到李皓贤和柳飘飘那亲密样,见橙菊没有危险,坐了会就离开了。
深夜时分,城中悦来客栈内,一黑衣人悄悄靠近景阳郡主的房间,突然四周燃起火光,黄芸、绿芙、青莲、蓝葵一下子围了上来,绿芙大声喝道:“你这该死的毛贼,还想来对郡主不利,你今天来得正好,我正要替橙菊报仇雪恨!”
哪料那黑衣人脱下蒙面的黑巾,对四人道:“是我,我有急事找你们家郡主!”
…………
又过几日,到了李家三兄妹大婚的日子,凌芸山庄内悬灯结彩,装点得花团锦簇。龙啸天等武林名宿全都登门道贺,那真是宾客云集,盛况空前,贺礼也如潮水般涌到。只是令人稍感意外的是连景阳郡主竟然也到场观礼。见到如此好光景,李玉凌和亲家贺允之自然都笑逐颜开,忙着招呼各位宾客就座。礼乐声响彻全场,来往的人越来越多,喜气四溢。
媒婆和附近村里请来的妇人则在屋里忙着替三位新娘打扮,贺鼎仪也置身其中,亲自为自己的准嫂嫂梳妆,替她戴上玉簪、耳环、凤冠,披上霞帔,光彩照人。
宾客渐渐到齐,良辰也已临近,三位新郎站在礼堂前,等待着新娘子的到来。见许久还未出来,张芸沁亲自进去掀帘敦促。片时,三位新娘由媒人拥扶而出,环佩璆然,麝兰散馥。二老坐定,三位新人正欲拜堂行礼,突然一人大声喊道:“慢着!”
众宾客齐齐望去,发话的乃是一少年。贺鼎仪见到此人,厌恶道:“萧旭鸣,你来这干什么?今天可是我贺李两家联姻的好日子,我可警告你别在这捣乱,否则我等对你不客气!”
萧旭鸣毫不理会,喝道:“李皓贤,你既然认卓寒为你的结发妻子,为什么现在又要娶别人?难道这就是你对卓寒的爱么?那么就让天下人看个仔细,你是多么的虚伪!”
李皓贤听完,整个脸沉了下来,不过并无言语。贺鼎仪见萧旭鸣存心捣乱,虽然他的矛头针对的是李皓贤,但是今天成亲的包括她的兄长,怎能让萧旭鸣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心中不禁怒火中烧,本想动手,然而今天是喜庆日子,碍于贺李两家的颜面,不便出手,只好出言驳斥道:“卓寒己过世,如今李师侄续弦又有何不可,况且这是李师侄自己的事情,与你这外人何干!今天你若是来观礼,就请闭上你的嘴,安安静静地坐到一边去,若是想来捣乱,那你先打量一下你自己有多少斤两,少在这自取其辱!”
萧旭鸣冷笑道:“说得倒好听,就算他李皓贤要续弦,起码也要守丧三年,如今才过数月,就忘记亡妻,这算什么?今天他李皓贤要娶妻也可以,只要他当着天下人面前与秦卓寒断绝夫妻名分,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
贺鼎仪怒道:“萧旭鸣,你不要欺人太甚,今天我们是碍于这是喜庆日子,才不与你计较,如果还你冥顽不灵,我定要让你爬着出去!”
席中的宾客有不少人与李贺两家要好,如今见此情况,早已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地盯着萧旭鸣,准备动手。
龙俏欣见这喜庆的婚礼被萧旭鸣弄得气氛如此紧张,心中不忍,发言道:“萧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姐姐有情有意,不过我请你不要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为难我姐夫!姐姐生前就深爱着姐夫,如今姐姐已经过世,留下姐夫孤单一人,即使姐姐在天有灵,也会于心不忍。今天若是姐姐能看到姐夫又找到新的伴侣,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在九泉下含笑祝福他们!萧大哥,若是你真的爱姐姐,就就应该遵从她的意愿,不要阻挠今天的婚礼!你还是走吧!不要再打扰这几对新人了!”
萧旭鸣听罢,被这番言语深深刺痛,黯然神伤,无言以对,默默地转身离去。众人本想教训他一下再行放人,哪知李玉凌止住道:“且慢,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要与这些小人一般见识,让他滚便是了!诸位不必动手伤了喜气!”众人这才作罢。
婚礼被萧旭鸣这么一搅和,整个场冷了下来。好在那些媒婆见过大场面,脸上马上又露出灿烂的笑脸,对众人喊道:“各位各位,莫要理会这些闲杂人等,及时马上就到了,大家快坐下看新郎新娘拜天地罗!”
媒婆卖力的吆喝,令在座众人暂时忘却了刚才的不快,气氛又渐渐热烈起来,张芸沁将福伯叫到近前,细声吩咐了几句,福伯马上跑到门外燃起爆竹,礼乐队见此又卖力地演奏起来,全场又洋溢着喜气,媒婆趁机让三对新人就位,然后大声喊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交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礼毕之后,媒婆们正欲拉着三对新人为客人敬酒,柳飘飘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李皓贤就是一刀刺去,接着她又扯下红盖头,望了望景阳郡主的方位,猛然从袖中发出三枚钢针,这一切在场众人皆始料不及,景阳郡主来不及躲避,身旁的花使们又未反应过来,没人替她再挡上一挡,三枚钢针急速刺入景阳郡主的身躯。一连串的变故在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时,李皓贤和景阳郡主已经双双倒地。李玉凌夫妇连忙上前查看李皓贤的伤势,六花使也围着景阳郡主不断呼唤。
李希茹和韩倩儿被盖头蒙着,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但觉整个厅内又像死一般寂静,然后是一片嘈杂之声,料想又有事情发生。刚才萧旭鸣来捣乱,李希茹就本想揭开盖头一看究竟,但是怕如此不吉利,所以强忍着,如今她实在按耐不住,自行揭开盖头一望,见二哥倒在地上,鲜血直流,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俯身叫道:“哥,哥,你怎么了!”
柳飘飘则站在一边大笑起来,面目狰狞无比,让人看了觉得心寒。柳飘飘并没有一刀就要了李皓贤的命,他还能大口喘气。李皓贤脸色惨白,满心疑惑,提气问道:“飘飘,你干嘛要这样对我?你这是想干什么?”
柳飘飘阴沉地笑道:“想干什么,想杀了你啊!从第一次我在郑州城郊伏击你的时候起,我就一直想杀了你!”
李皓贤惊愕道:“你……你就是那个女杀手!”
柳飘飘又是一阵狂笑,言道:“没错,你终于明白了,看来你还不蠢,一点就通!只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我告诉你,我不姓柳,也不叫飘飘,这只不过是我的化名而已,我其实姓阮,叫阮芷菁,你还记不记得数月之前,你和丹凤横扫商丘盐帮,将帮主阮震山和数十帮众杀死!”
李皓贤诧异道:“你就是阮震山的女儿?”
阮芷菁愤恨地说:“没错,李皓贤,你和景阳郡主杀死我爹,父仇不共戴天,今天我就是来送你上路的!”
李皓贤不解地问:“报应,这真是报应!怪不得你要如此对我和郡主!可是我不明白,上次你袭击了我之后,我已经命不久亦,可是你为何又要将我救活呢?”
“你以为我愿意救你,都是那该死的谢大夫,竟然带你们来我的藏身之所,我当时中了这死丫头的箭,伤势不轻,偏偏你们找上门来,还大叫大嚷让我替你驱毒,我本想拒绝,但是那位姑娘执剑相要挟,我怕纠缠下去会被你们认出,所以不得已才救了你的性命!”阮芷菁边说边指了指没移兰馨和绿芙。
“既然如此,那她们离去之后,你随时都可以置我于死地,为什么你不动手?”
“因为我突然觉得,就这样让你死去,实在太便宜你了,我要慢慢的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是我就用银针封住你的穴道,让你武功尽失,不过这当然还不足够,所以我又暗中下针,让你隔一段时间就如同千针刺体,万蚁撕咬般的难受,令你饱受百般摧残,如此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阮芷菁越说越得意,众人却越听越觉得寒心,这阮芷菁报复手段之残忍,实在匪夷所思。只听阮芷菁又接着道:“后来,你在心灰意冷之余,又对我起了色心,所以我就将计就计,假意应承了与你成亲,目的就是等到今日,在天下人面前,让你脸面丧尽,含辱而终,怎样,我为你预备的死法你还满意吧!哈、哈、哈!”说完又是一阵狰狞的狂笑,听得人毛骨悚然。
但是阮芷菁很快便止住了笑声,因为李皓贤突然也冷笑着站在她面前,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阮芷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愕道:“你……你怎么……”
“你也不必这么大惊小怪的,这没事的又不止我一个,你看看后边吧!”
阮芷菁慌忙扭头一看,景阳郡主正冷冷地站在她的身后,这下阮芷菁整个愣住,不敢相信道:“你们……你们竟然……”
景阳郡主冷笑道:“阮姑娘,你也太小看李皓贤了,他这人虽然好色,不过倒是精明得很,要想算计他,只怕没那么容易!”
“看来我真的是看小你们了!”事到如今,阮芷菁也不得不承认低估了对手,不过她还是不太服气,掉头问李皓贤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去草屋找你求医开始,你伏击我的那晚,为了吸引我的注意,特意点了浓浓的香料,且香味异常奇特,正因为如此,那些香味自然而然的附着在你的身上,虽然你后来将那套衣服换了,但是由于你受了箭伤,伤口不能湿水,故而你没有办法将附着在皮肤上的味道洗去,当我在草屋见到你时,发现你身上有股似曾相识的气味,仔细想了想,才发现这股气味与那天晚上所闻到的香味一样,从那时开始我就开始怀疑你了,这是疑点一。其次,见面之后,你连看也不看我几眼,就拿了颗药丸给我吃,就算我的毒是你同门所下,你也总该先确定一下我所中何毒,而你却一眼便知晓解毒之法,唯一的可能便是这毒乃你亲自所下,这是疑点二。后来我又注意到你有意对兰馨不停的使唤,让她搬搬抬抬大件的东西,如那口水缸,其实,这并不是你为人刻薄,而是因为你背上有伤,根本无法搬动那些大件的东西,不得不借助兰馨的手,这是疑点三。单凭这三个疑点,你就很值得怀疑了,那天我故意闯入你的房间,想探视一下你房中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箱子里装的就是那晚你穿的衣服,还有你用来包扎伤口的绷带。不过很可惜,你早有防范,将箱子锁得死死的,让我无法一窥究竟。从那次之后,你觉察出我对你有所怀疑,因而又编造出一个子虚乌有的师姐出来,并假意被她打伤背部,这样就顺理成章的将你背部的箭伤掩饰起来。说起你这位师姐,也是疑点之一,我发现每次你师姐出现的时候,都是你事先报警,而那时我和兰馨都未曾见到人,接着我们逃亡的时候,你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与我们分开,原因很简单,你和你那所谓的‘师姐’是不可能同时出现的。凭以上种种,我已基本猜到你就是那女杀手,可是我一直都不明白,若是你要杀了我,何必大废周章,且我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无法揭露你的真面目,再则我武功尽失,处于危险之中,只得装作不知。至于我那武功,我就一直纳闷中毒为什么会武功尽失,于是暗自翻阅玄相秘笈寻找解救的办法,结果发现自己像是被人封住了穴道,所以偷偷运气将穴道解开,玄相秘笈里记载了关于穴门移位的法门,我为了防止你再次将我穴道封住,在你每次施针之前暗自偏移了穴位,结果意外发现连原来那种疼痛的病症也消失了,由此你的真面目已经让我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也知道等到今天你必然会露出狐狸尾巴,最终真相大白,果不其然,但是我本预测你要等到洞房时再下手,这样你容易逃离这里,哪知你竟如此心急,这么快就出手了,说来还真有些扫兴!”李皓贤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最后微微一笑。
阮芷菁气得脸色铁青,冷冷道:“说完了吗?就算给你发现了又怎样,我上次可以要你的命,这次一样可以!”说罢猛然出手,发出数枚钢针刺向李皓贤。
说时迟,那时快,李皓贤将衣袖一摆,将钢针挡住。阮芷菁觉察到李皓贤和景阳郡主似乎都身着宝甲一类的护身服,令她的钢针无用武之地。李皓贤挡住钢针,立即右手一震,也朝阮芷菁放出数枚暗器,这些暗器比她的钢针大得多,附着的力道也猛得多,阮芷菁大惊,慌忙躲避,李皓贤左右手连番挥动,一口气发射了十数枚,阮芷菁躲得了一两回,却始终难逃被击中的命运,她只觉胸腹几处猛然剧痛,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趴在地上。朝自己身上一看,竟是几枚铜钱没入血肉之中。这回阮芷菁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有事没事就在屋内扔铜钱,原来是为了对付自己。
李皓贤得手之后,扬起手中的铜钱,得意道:“正所为吃一堑长一智,这个月来为了寻求克制你的办法,我可没少下功夫!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蓝紫光镯被劫也是你的所为了,说,你到底在替谁办事?”
阮芷菁抬起头来,冷笑道:“呵呵,这次我虽然失手,可是你要擒住我恐怕没这么容易!”说罢右手一挥,又发出几枚钢针,不过这次她的目标不是李皓贤,也不是景阳郡主,而是龙俏欣。龙俏欣即没有护身宝甲,武功又不高强,如何抵挡得住,当下数枚钢针扎在身上,毒液迅速蔓延开来,全身一软,倒在地上。李皓贤大惊,连忙上去搀扶。阮芷菁得意道:“李皓贤,今天我虽杀不了你,不过杀了你心头所爱也一样过瘾,我们后会有期吧!”说罢趁众人的注意力放在龙俏欣身上时,施展轻功跃上屋顶,奔逃而去。景阳郡主对黄芸、绿芙、青莲三人道:“此人可恶之极,不能让她给跑了,你们去把她给我抓来!不过要小心她的毒针!”三人领命,齐齐追了上去。
龙俏欣中毒倒下,龙啸天和李皓贤紧张万分,这时李希茹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愤慨,对这李皓贤咆哮道:“哥,你实在太过分了,你明知道柳……那姓阮的不是好人,为何不一早揭穿她的身份,非要等到这种日子来与她摊派。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我和大哥成亲的日子!本来婚礼应该是庄重典雅的,可是你看看你和那个姓阮的,你们两个简直把成亲当成是登台唱戏,昨天你们还扮成一对恩爱情侣,今天就杀个你死我活,你看看你们这对新郎新娘,真叫人恶心,互相尔虞我诈,暗自算计,嘴脸是多么的丑陋,多么的狰狞,今天与你们一起‘成亲’,真是丢人现眼!你们俩可以不把成亲当回事,可是我和大哥那可是真的谈婚论嫁,如今这婚礼被你们弄成这样,叫我们以后怎么出去见人?”说罢将头顶的凤冠一摘,狠狠地甩在地上,怒道:“这亲我不成了!”径直跑回房去。
在一旁的韩倩儿见李希茹如此,也有样学样,将凤冠甩在地上,怒道:“我也不成亲了!”说完也跑回自己的房间。
眼看着就要成为自己的老婆了,哪知现在两位新娘突然说不成亲了,急得两位新郎六神无主。“茹妹!”“倩儿!”两人各自喊着自己爱侣的名字,追了过去。这婚礼弄成这般天地,那些媒婆再身经百战也没了法子,愣在那不知所措。
宾客们倒是没多少抱怨,今天来本来就是看热闹来的,婚礼照常举行是看,弄成这般模样也是看,全当是看戏一般,只是见主人家脸色不好看,都默不作声了。李皓贤看看父母,父亲一脸怒气,脸色铁青,看的出是气愤异常,只是碍于众目睽睽,不好发作。李皓贤本想去跟妹妹解释一下,但是她正在气头上,再说也有贺顶锋追了上去,当下最重要的是龙俏欣的安危。李皓贤慌忙从衣襟中取出一粒药丸对焦急万分的龙啸天道:“幸好我事先从阮芷菁那偷了两颗解药,只是不知药量够不够,先不管那么多,喂她吃下吧!”
龙啸天慌忙接过药丸,喂龙俏欣服下,李玉凌连忙让龙啸天将人抱入里屋,宾客们见喜宴变成这等模样,不好在逗留在此,纷纷向李玉凌告辞离去,李玉凌强忍着怒气,将宾客们一一送走。
里屋之内,龙俏欣服下了解药,还未有这么快起效,依然没有知觉。李皓贤担心万分,守在床边。李玉凌送走了宾客,怒气冲冲地来到房中,一把抓住李皓贤,将整个人提起,然后朝着脸上就是一把,打得李皓贤嘴角溢出鲜血。李玉凌喝道:“逆子,今天我们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滚出这个家,以后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李皓贤心中不服,驳斥道:“我有什么错!那个阮芷菁前方百计要置我于死地,如果我不小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才出手,那么今天倒下的人还不止俏欣一个!我不明白,当我顽疾缠身之时,爹你还能对我嘘寒问暖,关爱有加,如今我没事了,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才是,可你如今却要赶我走,难道在你心里我奄奄一息了比现在这样还要好?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应该被阮芷菁刺死更好?”
李皓贤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但是李玉凌现在怒不可遏,哪听得进去,又举起手朝他一巴掌,喝道:“住口,你给我滚!”
这回李皓贤不再乖乖挨打,出手架住他的手掌,喊道:“走就走!反正你不是就想我死吗?”说罢负气而去。没移兰馨向来紧随李皓贤左右,如今他要离开,她连行李也未及收拾,就跟着李皓贤离去。
…………
两父子争吵,景阳郡主在一旁也看在眼里,李皓贤负气离开山庄之后,景阳郡主也跟随其后。出了山庄,无处可去,李皓贤索性坐在一水塘边,拾起几块石子朝潭中扔去。没移兰馨坐在他身旁安慰道:“贤哥哥,别难过了,你也不想弄成这样的!只是没有想到那柳……那阮姐姐会是这样的人!”
李皓贤摇头道:“不,我没怪过她!她爹死于我手,如今她要找我报仇雪恨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叫我以前做了坏事呢,到现在我不得不相信有报应这回事了!”
“贤哥哥你又怎会是杀阮姐姐爹爹的凶手呢,这其中恐怕有什么隐情吧?”没移兰馨不相信李皓贤是这样的人。
李皓贤微笑着望望没移兰馨,言道:“有什么隐情的,她爹确确实实是我杀的,就算我没有亲手杀,那场纷争也是我挑起的!怎么样,没想到哥哥我是这种人吧,到现在你还相信我是好人么?”
没移兰馨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纯真道:“在我眼里,贤哥哥还是好人一个!”
李皓贤会心一笑,对没移兰馨柔声道:“兰馨,这阵子我最感谢的人应该是你!若是我病发之时,没有你在旁鼓励,我可能没有意志再生存下去了!我现在这条命,是你数次替我捡回来的!”
没移兰馨见李皓贤如此深情地望着自己,脸颊泛红,低下头来默默不语。两人正陶醉其中之时,突然后面传来几声咳嗽声,李皓贤回头望去,见景阳郡主以来到面前。遂打招呼道:“郡主!”
景阳郡主似笑非笑道:“每次成亲你都弄成这番模样,恐怕日后你李公子要再成亲,也没人会相信了!”
李皓贤苦笑道:“都弄到这番田地,郡主就莫要再取笑我了!”
景阳郡主笑着瞪他一眼,言道:“怎样,现在无家可归了吧,这次我作东,请你一顿饭吧!”
“多谢郡主好意,那我可否将兰馨一起带去!”
景阳郡主蔑了没移兰馨一眼,点头道:“一起来吧!也就是多双筷子!”
就这样,景阳郡主在洛阳的明月楼舍下酒宴招待李皓贤。这明月楼临洛河而建,一边用餐一边欣赏河边美景,令人心情舒畅,食欲大增。到了夜晚,明月当空,楼上舍有观景台,客人可以在上面摆上酒宴,邀请知心好友对月畅饮,把酒吟诗。
待菜上齐之后,李皓贤毫不客气,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没移兰馨则对着这满桌子的菜叹为观止,不停地问李皓贤这些菜的名堂。也难怪没移兰馨如此惊奇,游牧民族平常喝的是马奶,吃的是羊肉、马肉,那像汉菜有素有荤,而且吃起来讲究,要色香味具全,有些菜还雕成花鸟图案,让没移兰馨感到新奇无比。
景阳郡主却对没移兰馨这一惊一诈十分反感,不悦道:“你吃就吃,嚷嚷什么呢?”
没移兰馨被景阳郡主这样一喝,才觉察自己有些失礼,不再作声了。李皓贤笑道:“郡主,兰馨她没见过什么世面,别跟她计较!”
“你倒是胃口很好啊!我有些不明白,如今龙俏欣中了毒,你给她吃的那些药药量又不够,难道你不替她担心么?”
李皓贤无奈地笑道:“我是担心啊!可是我再担心也没办法,我不吃饭,她也不见得就能解毒!那我干嘛干着急呢!就像我被阮芷菁耍弄的那段日子,疼痛发作时,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我卖力叫嚷,身上的痛楚也不会少几分,所以说,急也没用!”
景阳郡主怒道:“那个阮芷菁也实在可恶!竟然连本郡主也想杀,若是她将来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弄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可!”
用完晚宴之后,景阳郡主独邀李皓贤上观景台赏月。玉盘似的月亮已悄悄地爬上了树梢,在银色的月光映衬下,景阳郡主美如清晨带露的荷花,看得李皓贤迷醉其中。景阳郡主见李皓贤沉默不语,只是眼珠直直地望着自己,不由涨红了脸,嫣然一笑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皓贤猛然回过神来,惊惶失措地答道:“恩……还没想好,那阮芷菁又没擒住,想调查她到底受何人差遣也查不了了!”
景阳郡主诡异地笑道:“那又有何难?我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也没闲着,自从你上次与我提起此事,我就暗中探察了一番,结果发现此事乃是庞太师所为!”
“哦,此话当真?”
“当然,你认为我会拿话哄你么?”
李皓贤发愁道:“知道是他也没用啊,我们又找不到什么证据!现在蓝紫光镯已经到了他的手里,那老乌龟老奸巨猾,要么将它毁坏,要么将它藏起来,然后就缩在壳里不露出头来,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又能奈他何?”
景阳郡主乐道:“你这比喻倒是维妙维肖的,不过你放心,那蓝紫光镯可是稀世珍宝,任何人见到都舍不得毁坏,我料想那老乌龟定会暗自将其藏起来,然后就如同你说的,他缩在壳里再也不露出头来,不让人抓住任何把柄,不过本郡主有办法让他老老实实的将蓝紫光镯交出,你信不信?”
李皓贤摇头道:“要他交出蓝紫光镯,如同与虎谋皮,怎能成功?”
景阳郡主得意道:“这才显得我的才智过人嘛!人家一直都说我是大宋第一才女,不过我想在你心中,定是不服,这下可好,连你都无法解决的难题,我替你迎刃而解,我倒要看看你还服不服?”
李皓贤见景阳郡主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好奇道:“哦,郡主有何妙计,且说来让我听听!”
李皓贤很想知道景阳郡主的计策,但是她却故作神秘,取出一个锦囊道:“何必如此心急,我的计策就在里面!不过你要想过目,必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郡主请讲!”
“我要你像从前那样,继续替我效命!”
“这……”李皓贤很是为难道:“我如今已经跟了范大人,只怕不便再改换门庭!郡主的这一要求,李某恐怕难以答应!”
“这有何难,我并没有说让你与范仲淹断绝关系,相反我要你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不过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暗中为我办事就行!我正好想安插人在范仲淹身边,探听他的情况,眼下有你代劳那就更好了!”
李皓贤暗想:“答应她肯定不成,但是拒绝她又惹她生气,实在难办!不如我姑且应承她,哄得她高兴,这样我寻找蓝紫光镯就多了个好帮手!至于以后如何做,决定仍然在我,届时敷衍了事也就是了!”想好以后,李皓贤故作为难,来回走动,想了好一会才道:“好吧,我今后仍然听郡主差遣便是!”
见他答应,景阳郡主大悦,笑道:“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日后可别反悔哦!”
李皓贤心中有鬼,尴尬地笑笑,答道:“不会,郡主放心好了!”
景阳郡主这才将锦囊交到他手上。李皓贤正欲拆开细看,景阳郡主制止道:“诶,何必如此心急,待你回去慢慢看不迟!来,先陪我饮上两杯!”
李皓贤心想:“有计谋直接说出来就是了,何必搞得如此神秘,真当自己是诸葛孔明不成?”心中虽如此想,但是表面上还得迎合她的意思。两人坐在月光下,相对而饮。两杯下肚,景阳郡主有些醉意,又透露道:“此计虽好,可是必须我俩合演一出好戏方成,不过你的演技应该没问题,反正我就不信这次那庞老狐狸不中计!”说罢得意得笑了起来。
李皓贤还未看锦囊的内容,所以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见景阳郡主如此自信,姑且安心下来,不再烦恼蓝紫光镯之事。
次日,景阳郡主派去追捕阮芷菁的黄芸、绿芙、青莲回来复命,报称失去了阮芷菁的踪迹,看来她事先已经准备好了逃跑路线。景阳郡主虽然觉得惋惜,但并未责怪三人。中午,景阳郡主再次邀请李皓贤与没移兰馨共进午餐,期间问道:“怎样,我那锦囊看了么?觉得如何?”
李皓贤笑答:“的确是好计!有了郡主这条妙计,我不必再忧愁蓝紫光镯的问题了!”
“那你打算何时行动?与我同演这出戏?”
“只怕要过些日子方行!眼下俏欣中毒,生死未知,我难以安下心来应付其他事情!”
景阳郡主听后板着脸道:“我就料到你会如此,不过我劝你小心些,别为了佳人,连做不好要掉脑袋的事也不理了,我可不想将来去京城的菜市口替你收尸!”
李皓贤嬉笑道:“郡主真愿意替李某收尸,那我死上一遭又如何?”
景阳郡主瞅了他一眼,轻责道:“少在这耍贫嘴,你好自为之便是了!”
用过午饭,李皓贤从景阳郡主那拿了些解毒丹,回家探视龙俏欣的情况。龙俏欣虽然服下解药,然而药量不够,余毒仍然沉积体内,全身浮肿,行动艰难。
李玉凌对这不肖子又再回来很是不悦,责问道:“你又回来干嘛?我不是叫你以后别再回这个家么?”
李皓贤低头答道:“爹,我知道这个家现在容不下我,你放心,我看看俏欣便走!”
李玉凌仍然在气头上,不想理他,独自离房而去。李皓贤在房中呆了一会,与龙俏欣谈了一阵话,了解她目前的情况。服过解毒丹之后,龙俏欣脸色有所好转,但是仍然四肢乏力,胸闷恶心,让李皓贤看着甚为心疼,然而龙俏欣却没有向他诉苦,还安慰他不必太担心。
正在聊着,突然福伯急匆匆进来道:“二少爷,夫人喊你过去一下!”
李皓贤起身随福伯来到大厅,问道:“娘,何事唤我?”
张芸沁将一个小布囊和一封信交给他道:“有人将这两样东西送来,说是给你的!”
李皓贤连忙拆开信查看,看望之后眉头大皱。张芸沁问:“是谁写的,写些什么?”
李皓贤答:“还不是那阮芷菁,她送了些解药过来?”
“什么,那怎么可能,她哪会如此好心,贤儿,要提防有诈啊!”张芸沁担心道。
“娘,不用担心!那阮芷菁的目标是我,俏欣活着,她就可以以解药为诱饵,设局对付我,要是俏欣死了,她阮芷菁要想害我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她自然而然要送些解药来先延续俏欣的性命!”
“说来说去,她还是对你不安什么好心!你要当心,别中了她的圈套才好!”
“娘你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容易让她得逞的,我先拿这些解药去让俏欣服下吧!”说罢正想去龙俏欣的房间,张芸沁喊道:“贤儿,先等等!”
“娘,还有事么?”
“你别怪你爹,他一时在气头上,所以才会对你那样!”
李皓贤微笑道:“不会,我在这件事上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爹他气我是应该的!无论怎样,爹就是爹,我这做儿子的又怎会怨爹呢?”
“你能这样想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如今娘看到你没事,安心多了!但是今后你万事仍然要小心!”
“多谢娘!我会的!”
…………
李皓贤将阮芷菁派人送来的少量解药让龙俏欣服下,将毒暂时控制住。待龙俏欣服药后安稳的睡下,李皓贤才放心的离开山庄。景阳郡主已经启程回京而去,临行前替李没两人交了数天的房租,并留下一封信,叮嘱他一旦办好龙俏欣的事,便速速上京来找她,一起合谋蓝紫光镯之事。
阮芷菁所配解药的份量可谓算得精细,刚好只能在两日内稳定龙俏欣的病情,且她那解药的药方十分独特,一般大夫都难以得知此药的成分。就算请得名医,只怕短期内也无法破解药方,也即是说,在一段时期内,龙俏欣的病情只能任由她摆布。两日后,阮芷菁又派一人送来解药,并附上纸条,称若想为龙俏欣解毒,三日之后到城西三十里处的竹林会面,只能一人赴约,不准先到。
李皓贤心知阮芷菁要设局杀自己,届时竹林内一定机关重重,不过并不畏惧,做好了单刀赴会的准备。
没移兰馨也想随李皓贤一起去,但是被他劝阻,称那里太危险,让她留在客栈,不要到处乱跑。明日就要赴约了,当晚,李皓贤再来探望龙俏欣,服了阮芷菁的那些解药,龙俏欣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其他情况皆正常。龙俏欣已得知李皓贤明日要去见阮芷菁,劝道:“李大哥,你明天还是不要去了!那阮芷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届时她必想尽办法来加害你,你此去定是凶险万分!我这毒,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去解,没必要为了我冒这样的险!”
李皓贤微笑着安慰她道:“没关系,我又不是傻子,哪有这么容易让她得逞!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我造成的,我当然要尽力治好你!况且你是你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无论为了我还是你姐姐,我都要保你无事!”
龙俏欣见李皓贤意志坚定,也不好多劝什么,只是嘱咐道:“那你明天要多加小心,如果遇到危险,务必先全身而退,至于取解药,还是其次!”
两人谈了一阵,李皓贤离去,刚出山庄不远,后面李希茹追上来道:“哥,等一下!”
自从上次婚礼弄成那副模样,李希茹一直生哥哥的气,不肯见他。如今见到妹妹,李皓贤自然欣喜不已,问:“希茹!有事么?”
李希茹将手中握着的一把长剑叫给李皓贤道:“拿着吧!”
只见这把剑剑身宽厚,且整把剑呈乌黑色,一直如影随形地跟在李皓贤身边的没移兰馨见到此见,心中惊愕无比,但是并没有说出来。李皓贤见到此剑,也吃惊道:“这不是爹的‘黑日剑’么,怎么会在你手上?”
李希茹道:“你别多心!这是爹让我交给你的!爹说了,明天你要去对付阮芷菁,那女贼的毒针很是厉害,届时这把剑正好派上用场,因为这剑除了外形与中原的剑不同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带有磁性,可以将铁器吸住,用它来对付姓阮的钢针正好!”
李皓贤问:“这么说爹他肯原谅我了?”
“爹只说这样做是为了救龙姐姐!虽然他嘴上没这么说,不过我想他心里应该不会再怪你了,只不过他面子一时放不下而已!他给你这把剑,说明他心里还是关心你的!”
“你说得对!希茹,哥其实一直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李希茹微微摇头道:“不必了,哥,那天是我冲动了一些,事后想想,那阮芷菁千方百计的要置你于死地,哥你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其实你没事,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李皓贤愧疚道:“你能这样想,哥心里安稳多了!你那天骂得对,成亲乃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我这做哥哥的混帐,将妹妹的好日子搅成那样,是哥对不起你!让你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李希茹眼闪泪光,宽恕道:“别说了,谁叫你是我哥呢!过去的就别再提了!”
李皓贤问:“那你的婚事如何办?”
“还有怎么办?如今堂也拜了,难道说不成亲就真的不成亲了啊!我与鼎锋哥的名分算是就此定了,爹娘与贺家商量过了,我过几天就去贺家,届时请上贺家的一些亲戚,摆上几桌酒席,就算是我正式过门了!”
李皓贤听完,心中感到深深的内疚,无言以对。李希茹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些了,明天你千万要小心!”
“知道了!”李皓贤点头道。
“那我也不说这么多了,余下的我们日后再谈!我回去了!”说罢在李皓贤的目送下离开。
待李希茹走后,没移兰馨在一旁道:“贤哥哥,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
李皓贤会心一笑,没有回答。没移兰馨又道:“贤哥哥,可以给你那把剑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说罢李皓贤将剑递给她。
没移兰馨结果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李皓贤见她对黑日剑如此好奇,并未生疑,只是道:“这把剑确实与众不同!”
没移兰馨看了好一会,才将剑交还,并问道:“贤哥哥,这把剑是你爹的么?”
“是啊!”
“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没什么!我们回去吧!”没移兰馨突然言辞闪烁。
李皓贤无心追究,两人遂返回客栈。
…………
次日,李皓贤准备妥当,带着黑日剑出发。春日的郊外一片祥和,远山翠绿,鸟鸣莺啼。行了数十里,李皓贤发觉有人跟踪,故意躲在一小片树林之中,不一会,一人骑着白马赶了上来,李皓贤现身,拦住此人轻责道:“兰馨,我不是叫你不要跟来么?”
没移兰馨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道:“我放心不下贤哥哥,所以自己跟来了!”
李皓贤不好过多责备她,只是和颜道:“那里危险,你跟着我,让我还多一份担心!听话,还是回去吧!”
没移兰馨很是不愿,但见李皓贤苦口婆心地相劝,无奈之下只得点头道:“好吧!那我听你的,回去便是!但是贤哥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说罢,没移兰馨掉转马头,原路返回。
目送没移兰馨返回,李皓贤这才松一口气,继续前行。终于到达阮芷菁指定的地点。眼前是一大片竹林,林中烟雾弥漫,但这烟雾不是雾气所致,而是白色烟雾,似乎附近有人烧山扩耕,浓烟飘到竹林处。
竹林深深,白烟弥漫,顽敌在前,此时李皓贤的心境错综复杂。倒吸一口气后,李皓贤跃下马,径直走近竹林内。走了一小会,突然发觉后面有人,以为是阮芷菁,慌忙掉头一看,来人竟是萧旭鸣。
李皓贤颇为奇怪,问:“萧旭鸣,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哦,我明白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阮芷菁串通一气的?”
“什么阮芷菁,我是我,她是她,我们互不相干!”
“那你为何来这?”
萧旭鸣冷冷道:“很简单,为了杀你!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监视着你的动静!今天见你出行,所以我就跟踪来这!李皓贤,上次被你糊弄过去,这次你休想再保得性命!”
李皓贤无奈地笑笑,骂道:“萧旭鸣,你现在越来越像只苍蝇,整天围着我打转!杀我,你以为就凭你武功上的那点进步,就可以对付我了么?没错,你的武功是进步了不少,但是你进步的同时,我也同样没闲着,以我现在的功力,别说收拾你是小事一桩,就算是龙啸天来,我也不会畏惧!上次没对你动手那是你幸运,否则你的下场只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惨败!你口口声声说杀我是为了卓寒,如今卓寒的妹妹俏欣中了阮芷菁的毒,我今天就是来这找她拿解药的,你若真是为了卓寒,就别在这碍手碍脚的,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什么,你说龙俏欣中了毒?”萧旭鸣听后有些惊异,不过很快又冷冷道:“那又怎样,我杀了你,再替她要解药又如何,那阮芷菁无非也是想要你的命,龙俏欣与她又无仇怨,你死了,她自然会交出解药!”
李皓贤听后,不禁怒火中烧,喝道:“好你个萧旭鸣,我看你口口声声为了卓寒那都是假话,你分明是妒忌我,怨恨我,因为卓寒爱的是我不是你!你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像报私怨而已,还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以前是看在你对卓寒有情有意的份上,才对你忍让,如今你一再得寸进尺,实在让人恼火,看来今天我非给你点颜色不可!你不是要杀我么,动手吧!”
萧旭鸣早有此意,举起利剑,正想攻过来,突然全身飘飘浮浮,整个人倒了下去。李皓贤大为不解,以为他有诈,一时不敢上前。
正在此时,又一人现身,这回乃是阮芷菁。阮芷菁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一脸疑惑道:“李皓贤,你如今是越来越狡猾了!我在这竹林四周燃起迷烟,本是想让你像萧旭鸣一样倒下,怎知你竟知道事先服下解药,让我的算盘又落空!”
李皓贤不解道:“我何时有服过解药?”
阮芷菁听完,更是奇怪,皱眉道:“那就怪了,那你为何会好端端地站着?”虽然好奇,阮芷菁还是先过去让萧旭鸣服下解药,恢复神智。
李皓贤想了会,笑道:“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你那毒针上的剧毒非同一般,我中毒之后,经过一轮的折腾,如今不但将毒解去,而且还变得百毒不侵,你那迷烟自然对我起不了作用!阮芷菁,你就只会在这些歪门邪道上作文章,如今倒好,现在就连你那毒针都奈我不何了,看你还能有何办法置我于死地?”
阮芷菁愤恨道:“老天真是不长眼!像你这种十恶不赦之人,本该受千刀万剐,可每次都能让你逢凶化吉,难道天上也是恶人当道吗?”
“我该不该死上天自有公理,只是如今你已难以与我为敌,我也不想伤你性命,我问你,解药在哪?”
阮芷菁没有理会,只是对渐渐恢复神智的萧旭鸣道:“萧旭鸣,你不是很想杀了李皓贤吗?今天我就给你这样的机会,我俩联手如何?”
萧旭鸣答:“很好!只是事成之后龙俏欣的解药你能给我吗?”
“当然可以,我与她并无深仇大恨,何必要她性命,一切只是为了杀这恶贼而已,事成之后,解药自当双手奉上!”
萧旭鸣得到阮芷菁的保证,遂与她同一阵线。李皓贤见这两人联手,无所畏惧,笑道:“看来你们俩倒是挺般配的!不过阮芷菁啊阮芷菁,你我好歹也拜过堂,也算夫妻了,这新婚才没几天,你就当着我的面与其他男人卿卿我我,也太水性杨花了吧!你说我们真的成了夫妇,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阮芷菁憎恶道:“哼!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姑且得意吧!等下就有你好看的!”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接着道:“解药就在这,你有本事就来拿吧!”
李皓贤等的就是她亮出解药,待她刚一说完,就整个人冲到她面前,阮芷菁没想到他感靠这么近,一时慌了手脚,连忙将手中的钢针当作利爪般像其爪去。李皓贤虽然猜到自己如今可能已百毒不侵,但是也没验证过是否真的对阮芷菁的毒免疫,对她的毒针还有几分忌惮,且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就如现在这样贴身相斗,让她的毒针难以施展。
当下,李皓贤运用赵无轩传授给他的缠龙式,紧紧贴住阮芷菁。这‘缠龙式’招法奇异且精妙,阮芷菁头一回碰见,一时没有克制之法,颇为被动。在一旁的萧旭鸣有心相助,然而两人缠得太紧,若用剑的话恐伤及同伴,萧旭鸣无奈之下,只能舍剑徒手加入战团。
多一人李皓贤不但不畏惧,反而求之不得,就这样,李皓贤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时而贴着阮芷菁缠斗,使她的毒针难以施展,时而又紧靠着萧旭鸣,阮芷菁也忌惮伤及萧旭鸣,不敢乱发针。
三人这样缠斗了几十回,李皓贤趁两人越打越乱,猛然制住阮芷菁的穴道,扯着她退后几步,喝道:“萧旭鸣,别乱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萧旭鸣还算有君子之风,虽然只是初次与阮芷菁联手,但依然担心她的安危,不敢轻动。李皓贤此时一心求药,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伸手入阮芷菁的怀中搜索解药。阮芷菁被他如此触碰胸部,羞愤难当,想拼死反抗,但是穴道被制,使不上力气。李皓贤搜索了一会,拿到解药,解开阮芷菁的脉门,将其猛力推向萧旭鸣,然后便想离去。这两人那肯罢休,特别是阮芷菁,父仇未报,又受他的羞辱,更是激愤无比,急追上来又射出数枚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