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景元三人脸上的难以置信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戏耍后的怒意。
“阁下”景元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打断了星宝,
“不必再故弄玄虚,行此等离间之举了。”
“有何指教,不妨直言。”
星宝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惊奇地眨了眨眼,看向瞬间恢复冷静的三人
“哦你们居然不信”
“她们可是亲口承认了哦”
丹恒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不屑
“那又如何”
“寰宇之大,能强迫他人开口、甚至扭曲心音的术法难道还少了吗”
“你觉得我在强迫她们”星宝挑眉,笑容玩味。
“阁下非要让我等把话挑明吗”景元上前一步,目光锐利,
“若区区肉身的欢愉便能令云上五骁沉沦意志,那我等仙舟,恐早已烂到无以复加”
“正是此理。”丹恒颔首,语气坚定,
“感官之欲,不过皮相之苦乐,岂能埋没铮铮铁骨与不屈之魂”
“此非破绽,”刃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同样的笃定,“此乃绝无可能之事”
镜流和白珩闻言,心中不由得暗自点头。
云上五骁若会屈服于欲望,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莫说是她们,便是寻常心志坚毅之辈,也绝无可能因遭遇不幸便自甘沉沦。
现实,可不是什么黄油世界
白珩定了定神,决定再给这漏洞打上一个补丁,她语气“虚弱”的开口,
“阁下,即便你有通天手段能操纵我等口舌,也无法离间我们姐妹情谊,更无法扭曲我们的心志。”
「嘻嘻,玩脱了吧笨蛋星宝看你怎么收场」
镜流也立刻接口,声音虽沙哑却透着剑般的锋锐,
“圣女大人所言极是。”
“阁下还请离开吧。”
“若真动起手来,胜负犹未可知。”
「快走吧星宝,回去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啧啧啧”
星宝看着眼前这五人同仇敌忾、浑身散发着“正气凛然”主角光环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物。
“真是有趣极了。”
“看来不管是什么层次的存在,都只愿意相信自己认知之内的事情呢。”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她再次伸出手,轻佻地拂过镜流和白珩胸前的衣襟,清脆的铃铛声再次响起。
她的声音也陡然变得危险
“那就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对你们说过一句谎言呢”
话音刚落
镜流和白珩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
她们惊恐地发现,身上那些由周牧伪造出的淤青、伤痕,竟开始传来无比真实、刺骨的疼痛
四肢百骸,仿佛瞬间布满了滚烫的烙痕、撕裂的鞭伤、深可见骨的咬痕以及令人窒息的勒痕
但这剧痛在传入大脑的瞬间,竟被某种诡异的力量瞬间扭曲、转化,变成了一种几乎要将理智淹没的极致欢愉,瞬间席卷了全身
而身上那原本只是道具的石楠花汁液与人造体液,其气味也骤然变得无比真实、浓烈,刺鼻得令人作呕,仿佛它们真的就是刚刚产生的、新鲜的
“呃啊”
两女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双腿一软,猛地跪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看来呀”星宝揶揄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两位妹妹的身子骨,还是承受不住那连续三日高强度、极致体验的后遗症呢”
「权能欲望之心」
「规则二真实诸般欲念,所见所感,皆为真实」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景元三人大惊失色,立刻抢上前想要扶住几近崩溃的镜流和白珩。
然而,他们惊恐地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向前,镜流和白珩与他们的距离仿佛被某种规则固定,永远只差那最后两步,可望而不可即
“别白费力气了”
星宝的笑声如同银铃,却带着冰冷的寒意,
“在我的领域内,只要我不想,你们就永远触碰不到她们。”
“不过呢你们也不用太着急。”
“我可没有伤害她们哦”
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我只是听你们再三强调这两位妹妹的意志力有多么坚不可摧,所以呀一时兴起,想帮你们验证一下嘛。”
“对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表情变得异常“认真”
“我再强调一次哦”
“我真的没有说谎。”
“请务必相信我,没有人能在经历了周老爷的悉心调教后,还能保持所谓的本心。”
“她们也绝不例外。”
景元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并非因为他们相信了镜流和白珩会沉沦。
而是因为,眼前之人所展现出的这种近乎规则层面的可怕力量,完全超出了他们所能应对的范畴
若找不到破解之法,他们或许真会被永远困在这里,直到那“一个系统时”的期限过去
无人知晓期限之后会发生什么,但他们绝不想去验证
“阁下”丹恒的语气带上了明显的焦急,“你究竟想要什么”
景元和刃也已是剑拔弩张,虚数能量隐而不发,仿佛下一刻就要不顾一切地出手
星宝见状,却是不慌不忙地竖起一根纤纤玉指,轻轻抵在自己饱满红润的唇瓣上。
“嘘”
“安静哦”
“不要打扰两位妹妹体验极乐之巅的美好”
她的笑容变得诡异
“等两位妹妹体验结束姐姐我心情好了,自然会放你们离开的”
“当然啦”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声音充满了恶趣味的期待
“到了那时候她们还愿不愿意跟你们走那可就不一定咯”
与此同时,在星宝权能所构筑的精神领域最深处。
白珩与镜流的意识,仿佛被强行剥离,猛地坠入了一片混沌的流光之中
待她们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竟再度回到了三天之前,那个在忘忧酒馆包厢内,被周牧强行戴上那项圈的起始时刻
“不”白珩刚想挣扎,却绝望地发现,周身的力量已被彻底封禁,与当时一般无二
然而,后续的发展却并未如她们记忆中那般,而是走向了一条截然不同、更为黑暗恐怖的支流
周牧面无表情,指尖凝聚着毁灭与创造交织的力量,不由分说地在她们光滑的小腹上,刻下了两道复杂无比、闪烁着粉光的符文「感官反转符文」与「感官积累符文」
“呃啊”
剧烈的、仿佛灵魂被直接灼烧的痛苦传来,让两女几乎晕厥。
紧接着,她们便被无情地扔进了忘忧酒馆喧闹无比的大厅中央
“哟新货色”
“周老爷又弄来好玩具了”
“兄弟们,今天有福了”
强尼周、托尼周、尼格周、清水周、加藤周
无数形象各异、却都带着周牧部分特征的面容哄笑着向她们涌来
惊悚感瞬间攫住了她们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线性流动的意义。
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感官冲击与被迫的“体验”。
痛苦被符文转化为欢愉,欢愉又因符文的积累效应不断叠加、攀升,直至走向某种崩溃的极端。
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咔哒”
一声仿佛来自世界之外的、清脆的指针拨动声突兀地响起。
周遭的一切壮汉、酒馆、喧嚣瞬间如同幻影般消散。
两女意识模糊地喘息着,发现自己竟又一次回到了戴上项圈的那一刻
“不不要”白珩发出了微弱的哀鸣。
但毫无用处。
冰冷的项圈再次扣紧,她们再次被扔进了那个“大厅”。
而这次,围上来的不再是壮汉,而是吸血鬼周、恶魔周、狼人周
无数散发着黑暗气息的非人存在,带着残忍的笑意将她们彻底吞没
“三日后”
指针声再次响起。
她们带着一身虚幻却又感觉无比真实的污秽与疲惫,重新回到了。
这一刻,残存的思考能力让她们意识到一个彻底令人绝望的事实
这里所谓的“三天”,根本不是她们体感所经历的时间
而是由那指针拨动的次数所决定
方才所经历的那难挨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六天”,在外界,或许仅仅过去了
两秒
如此算来若想熬到外界一个系统时结束,彻底从这里脱离她们需要经历
七十七万七千六百天
约等于两千多年的极致折磨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们的意识之火。
或许,此刻的她们,已经不再拥有“心情”这种奢侈的东西了。
第十次指针拨动
大厅的装修变得“童趣”。
铁制的“旋转木马”。
铁制的开腿器。
可爱的果冻状史莱姆周。
满身异香的食人花周。
能将人吞入腹中的“保护型”蠕虫周
粉色的迷雾弥漫开来,将痛苦与欢愉扭曲成更加光怪陆离的形状。
第一百次指针拨动
“童趣”的道具异化为了狰狞的刑具。
周围的“角色”逐渐消散,最终,所有的形象都汇聚、融合成了唯一的存在
周牧。
他看着在木马上眼神已然有些空洞的两人,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啧啧你说说你俩,闲着没事儿去调侃那只邪恶小浣熊干嘛呢”
“这不就落她手里了”
镜流闻言,残存的一丝意识让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开口
“夫君救”
“唉”周牧叹了口气,摊手道,
“不是为夫不救你,在星的领域里,即便是我,也得遵守她的规则。”
“我倒是可以强行突破救你们出去,但那样会对她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看到那种场景。”
“所以呀”
“希望你们这次能吃一堑长一智吧。”
说着,他竟兴奋地拿起一个沉重的铁球,铐在了镜流的脚踝上。
“嘿嘿,不愧是我的小浣熊,有好事儿是真想着我呀”
镜流眼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彻底熄灭,转化为更深沉的无奈,但很快,这无奈也被那无孔不入的感官洪流所冲散、淹没,化为了麻木的迷离。
算了
反正只要是夫君的长相最终都会被替换成他真实的一部分
既然是夫君
那就享受吧
至于白珩
她似乎更早一步放弃了思考,已然沉沦。
第一千次指针拨动。
领域内的设施再次升级,刑具变得愈发扭曲、超越常理。
源自深渊的低语开始回荡,进一步侵蚀残存的理智。
第一万次指针拨动
两人的身形在无尽的“调整”中一次次被摧残至不可名状的状态,又在每一次指针拨动的瞬间被规则恢复原状,周而复始。
第十万次指针拨动
镜流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
她完全无力再抵抗这漫长到令人发疯的轮回,更何况,施加这一切的“主体”始终带着夫君的气息
她最终选择了放弃思考,将一切交给本能。
时间在这片欲望的回廊中失去意义。
当精神领域内漫长的、“整整三天”的时光终于走到尽头时
外界,仅仅过去了三秒钟。
流民区边界。
镜流与白珩剧烈颤抖的身躯猛然一滞,随即缓缓停止了抽搐,涣散的眼神逐渐重新聚焦。
“哈哈嘿嘿”
白珩无意识地发出断断续续的轻笑,眼神迷蒙,仿佛仍沉浸在那最后一个光怪陆离的场景中,无法自拔。
镜流的反应则快上许多。
她猛地一咬舌尖,利用刺痛强行拉回更多的理智,第一时间挣扎着撑起身体,并伸手将几乎软成一滩泥的白珩搀扶起来。
“呼呼”
她大口喘息了两次,强行压下身体深处那汹涌澎湃的、源自符文积累的残余悸动,抬头看向星宝,语气努力保持平静,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输了”
星宝挑了挑眉,金色的瞳孔视线仿佛能穿透衣物,看到她们小腹上那若隐若现的、由周牧亲手绘制的粉色符文。
“啧确实是奴家输了呢”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该说不愧是你吗居然能想到用这种办法来作弊。”
镜流没有接话。
她知道星宝指的是什么。
周牧将她们欲望的“开关”和“转化器”绘制成了特殊符文,烙印在她们身上。
这不仅能帮助她们压制、吞噬掉那些不应有的杂念和感官冲击,更重要的是,这东西的权限在周牧手里,星宝无法直接操控,从而保证了她们在最关键时刻能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吗”镜流直接问道。
但与此同时,一道极其微弱、带着复杂情绪的神念却传向了星宝
「谢谢。」
星宝闻言,脸上笑容更盛,优雅地做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
她之所以这么轻易放人,原因很简单。
她已经完成了此行的目的。
通过之前的墟界之行,周牧和镜流虽然确定了关系,但彼此间的感情纽带更多是基于“救赎”、“庇护”与“上下级”的框架,缺乏更平等、更亲密的情感积淀。
星宝便借着这次“惩罚”,实则利用周牧存在的“唯一性”本质,在精神领域里给镜流和周牧创造了大量“独处”和“互动”的时间。
这极大地“培养”了镜流对周牧的“感情”和“依赖性”。
这样一来,就能有效避免未来可能出现的“家庭矛盾”。
她银河球棒侠也能在未来更顺利地
咳咳,打住,这个不能想。
星宝赶紧收敛了发散的思维。
与此同时,景元三人也发现那层“咫尺天涯”的无形壁垒消失了。
他们立刻冲上前,关切地围住镜流和白珩
“你们怎么样没事吧她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
镜流“”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没事”,甚至还有点“好”但这话能说吗绝对不能
她只能摇了摇头,将还在傻笑、腿软得站不稳的白珩背到背上,语气尽可能平静
“我们没事,先离开这里再说。”
丹恒立刻表示同意
“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流民区,一个系统时的限制马上就要到了”
众人不再多言,立刻动身,以最快速度向着流民区之外冲去。
星宝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着五人身影消失。
直到彻底看不见了,她才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终于憋不住了,笑得花枝乱颤。
下一瞬间,她并指如笔,在虚空中飞快地勾勒出两个复杂而妖异的粉色符文,随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按在了自己小腹的粉色纹路上
「权能欲望之心」
「规则五掌控领域之内,一切隐秘的掌控权限,终归色孽所有」
“镜宝啊镜宝都已经是大罗境界了,你怎么还是不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呢”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就暗中标好了价格哦”
“这下好啦你们小腹上那好玩的东西我也有了一份控制权限了呢”
“嘻嘻”
与此同时,寰宇直播间内。
观众们并没有过多纠结于镜流和白珩那三秒“昏迷”的细节,也没有惊叹于星宝展现的恐怖权能。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诡异地集中在了另一个方向
「宇宙第一小可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理想型怎么可能是女人还是灰头发的”
「螺丝咕姆」“警告数据库出现逻辑冲突错误溯源检测到本机及所属文明百分之一百的智械单位,所观测到的极乐坊老板形象均为星穹列车领航员姬子小姐无法解析此集体认知偏差原因”
「纯爱天下第一」“我忏悔我看到的居然不是我老婆但我发誓我最爱的还是我老婆”
「金人巷第一美男」“你们看到的也是姬子小姐吗原来姬子小姐在寰宇间这么受欢迎”
「仙舟书匠周半仙」“我不是,我看到的是我家停云”
「尾巴的小跟班」“我我看到的是尾巴大爷”
「摇滚不死」“我眼里的是我家牧宝”
「大隐隐于市」“我也是姬子小姐我承认姬子小姐很有魅力,但我明明更偏爱红发才对为什么是灰发”
弹幕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在一些“有心人”的刻意带节奏下,甚至连螺丝咕姆这样的存在都开始怀疑起自身的数据库逻辑。
为什么那么多人和智械看到的都是姬子
难道姬子小姐拥有某种未知的、跨越种族的特殊魅力场
要不是还有不少人看到的是其他形象,他都感觉这是不是某种骗局了。
与此同时,在未知的宇宙角落。
在庞大资本的莫名推动下,星际和平公司旗下某场声势浩大的“银河小姐”选拔大赛中,一位并未报名参赛的选手星穹列车的领航员姬子小姐,其人气以碾压式的优势断层第一,莫名其妙地被冠以了“寰宇第一美女”的称号。
令人忍俊不禁。
当然,这些题外话都与刚刚脱离险境的镜流五人无关。
在成功离开流民区范围后,白珩也终于从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逐渐清醒过来。
通过地图比对和在流民区内搜集到的情报,她们确认自己此刻正处于“流民城”之外。
这座城池是浮岛世界用来收容、管理那些贫苦无依之人的地方。
而她们刚刚逃离的那个无法之地“流民区”,则是此城管理者将其中最为懒惰、邪恶、无可救药之徒驱逐出去后,那些人自发形成的聚集地,混乱与罪恶是其唯一的法则。
“我们先在城外休息片刻,恢复一下再进城吧。”镜流看着远处那规模宏大的城池轮廓,点燃了一簇篝火。
白珩也点了点头,然后便一言不发地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在篝火旁,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些温暖,又像是在努力隐藏什么。
景元三人见状,只觉得心脏像是又被揪紧了,疼痛不已。
刃沉默地擦拭着支离剑,状似无意地低声说了一句
“皮囊表象,不过虚幻。心魂本质,方为真实”
景元和丹恒对视一眼,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又触及她们的伤痛。
白珩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应星这是在用他的方式安慰自己。
随即她便在心中暗骂自己
白珩啊白珩
你争点气行不行
哪有你这样的
怎么满脑子都还在回味那些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的
白珩之所以蜷缩起来显得心不在焉,就是为了努力掩饰自己身体那挥之不去、阵阵袭来的奇异反应。
和习惯性以剑心镇压杂念的镜流不同。
她好像有点上瘾了。
镜流对白珩的真实状态一无所知。
此刻的她,心中充满了对好友的愧疚。
对她而言,那漫长的精神时光里,虽然经历光怪陆离,但最终所有形象都归于夫君一人,本质上算是夫妻间的某种情趣体验。
但对白珩来说,那恐怕是实打实的、充斥着各种扭曲形象的折磨与精神冲击,即便是在领域内,也难保不会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
“你们”镜流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先去那边休息吧,注意警戒。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圣女大人说。”
景元三人闻言,立刻了然地点点头。
这种时候,他们三个大男人确实不便在场,安慰人也非他们所长。
于是便默默地抱起一些柴火,在不远处另起了一堆篝火。
见三人离开,镜流才轻轻叹了口气,坐到白珩身边。
“对不起,白珩。”
她的声音充满了歉意,
“是我连累你了害得你也被卷进来,甚至甚至可能被夫君的力量影响了心神”
白珩眨了眨眼,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哪还有半分阴霾
“喂喂,你不会真觉得我在意这个吧”
“那可是咱的救命恩人而且是个超级大帅哥”
“真要说起来,你白姐我好像也不亏嘛”
镜流叹了口气,知道白珩这是不想让自己内疚,故意说得轻松
“抱歉,事情已经发生,再说这些也无济于事。”
“你放心,我会让夫君对你负责的。”
“咦惹”白珩立刻露出一个极其嫌弃的表情,连连摆手
“打住快打住”
“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在精神领域里,就当是做了一场刺激的梦呗”
“老娘我现在可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
“才不想那么早就跳进婚姻的坟墓呢”
“你年纪大了想找归宿是你的事儿,我年轻着呢,可还没玩够”
镜流“”
怎么说着说着还开始人身攻击了
白珩看着镜流一脸无语的表情,嘿嘿一笑
“诶呀,人家本来年纪就比你小嘛”
“反正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
“以后要是偶尔嗯,有想法了,就去找你家那位玩玩呗,反正你也不介意对吧”
“彳亍口巴”镜流无奈扶额,选择妥协。
“对了对了”白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凑近镜流,压低声音问道
“有个正事,我憋了好久了,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什么”镜流见她如此严肃,也不由正色起来。
“牧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设计景元、丹恒还有应星他们啊”白珩的眼中充满了困惑,
“虽然他有时候是有点小心眼儿还爱记仇,但我能感觉到,他本质上绝不是那种会以玩弄他人命运、看人痛苦为乐的人。”
“这背后肯定有原因,对不对”
镜流闻言,顿时愣了一下“嗯这个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白珩更懵了。
这话一出,镜流也懵了
“你的力量如今已不在我之下,甚至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拥有这等力量,早已触及法则本源,理应能感知到因果的存在与流向才对啊”
“呃”白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的力量吧一大半是小依直接塞给我的,另一小半是迪迦大佬觉得我性格挺合适,选我当人间体白送的”
“我自己好像没怎么正经修炼过”
镜流“”
合着你就是个力量暴发户啊
全靠天上掉馅饼和大佬包养
“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白珩嘻嘻一笑,抱住镜流的胳膊晃了晃,
“快说快说到底为什么呀牧子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深意,对不对”
“唉”
镜流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远处篝火旁沉默而坐的景元三人,声音变得低沉
“世人常言,众生平等。”
“但这四个字,或许是诸天万界中,最大的谎言。”
“有的生灵,其命运轻若鸿毛,消散了也无人问津。”
“而有的生灵,其命运却重逾诸天,仅仅是与之牵连,便可能被压得粉身碎骨。”
“就像夫君他的存在本身,其重量便没有任何个体或世界能够长久承载。”
镜流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
“我们这些作为他伴侣的,承了他的情,得了他的力,欠下他的因果,尚可以用未来的漫长岁月去陪伴、去偿还,或者为他诞下子嗣,以血脉来分担、延续这份因果。”
“即便最终偿还不清,凭借伴侣这个位格与身份,因果本身也不会过于苛责我们。”
“但景元他们完全不同。”
“他们从夫君那里得到的,是足以颠覆他们原有命运、甚至他们原本连想象都无法触及的庞大力量。”
“这份馈赠背后所欠下的因果其沉重程度,远超一方大世界的生灭。”
“若无法偿还终有一日,夫君那过于庞大的命运轨迹,会将他们自身的命运彻底压垮、碾碎。”
“因果律本身会将他们从存在层面上彻底抹除。”
“而夫君他不想看到那一幕的发生。”
“所以”镜流的目光变得复杂,“他选择了亲手来编排他们的命运。”
“让他们被迫为他做事,被迫取悦他,被迫卷入这些事件以此为契机,一点一点地偿还这笔根本无法用数字衡量的因果债。”
“牧子他其实是在救景元他们的命”白珩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镜流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是不是觉得很难理解”
“明明是夫君在操控一切、安排一切,最后欠债的、需要努力偿还的,却变成了被操控的一方”
“确实”白珩觉得这逻辑简直离了大谱
镜流笑了笑,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看到了那根源的本质
“原因其实很简单。”
“只因为夫君他”
“给的实在太多了啊”
“啊”白珩彻底懵了,“太多什么太多”
镜流深深地看了白珩一眼,反问道
“在遇见夫君之前,我们是否连金仙境界都是可望不可即”
白珩下意识点头。
“那如今,你我已是货真价实的大罗之境。”
你觉得,从凡俗到金仙,再从金仙到大罗,这其间的跨度,需要耗费多少资源、积累多少功德、承受多少因果才能达成”
白珩愣住了,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她得到的力量太过“轻易”。
镜流缓缓道“那是一个无法计算的天文数字,是一个正常生灵千百个纪元都无法积累的庞然大物。”
“亏欠下如此巨大的因果,生灵的命运将会被彻底绑定,永生永世都难以挣脱其影响。”
“所以啊”镜流的声音温柔了下来,
“夫君操控他们上演这一出出悲剧,逼着他们来偿还,看似是在玩弄命运,实则”
“是不想看到景元他们,有朝一日被自己那慷慨馈赠所带来的、无法承受的庞大因果,彻底压垮啊。”
“毕竟”
她像是想起了周牧那总是嘴硬心软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温暖又带着些许宠溺的笑意
“他一直都是那样一个人”
“嘴上说得比谁都狠,心思算计得比谁都深”
“可心底最深处却比谁都要温柔。”
“温柔得甚至有些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