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荷荷”
“丹,丹恒应星”
“这是假的对不对”
“告诉我,这是假的对不对”
景元的声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眼,目光死死地钉在巷口那两个被破毯勉强包裹、微微颤动的人形轮廓上。
回应他的,是身旁两声沉闷的“扑通”声。
丹恒与刃,已然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眼前这凄惨绝伦的一幕,以一种无比残酷的方式,揭穿了一个他们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们所以为的镜流同位体、白珩同位体,自始至终,都从未存在过。
毯子下,就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位罗浮剑首,与那位传奇飞行士。
只是记忆的缺失,导致了她们行为模式的些微改变,才让他们产生了误判。
而那正在镜流体表缓慢析出的、如同枯死树枝般的诡异木质结构,便是最无可辩驳的明证
那是烙印在每一个仙舟长生种基因最深处的恐惧,是追求不朽所必须付出的、最残酷的代价。
与此同时,瘫在垃圾堆里的镜流和白珩也有些纳闷。
「他们怎么还傻站着剧本里不是该冲过来抱着我们痛哭流涕然后赶紧带我们走吗」
白珩疑惑的神念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我也不清楚。」
镜流的神念回应显得有些虚弱,「你还能动吗试着站起来看看。」
「站个屁」
白珩没好气地回道,
「那狗东西的灵力共振差点没把老娘浑身水分都震散架,骨头现在还是酥的,软得不行」
「唉,我也是。」镜流的神念也透着一股郁郁,「算了,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们主动了。准备自救,看我眼色行事。」
两人开始默默调动残存的力量,试图尽快恢复体力。
镜流猜对了。
此刻的景元三人,的确指望不上。
巨大的冲击与无边的恐惧攫住了他们,甚至让他们不敢上前,不敢再去细看那毯子下的惨状分毫。
就像至亲之人遭受难以想象的侵害后,那残破不堪的躯体毫无遮掩地呈于眼前,多看一眼,都是对心脏的凌迟。
“啪嗒”
一滴滚烫的泪珠从景元眼底滑落,砸在肮脏的地面上。
他尝试着向前迈出一步,但心底弥漫开的恐惧与刺痛,却让他的双腿软得不听使唤。
“扑通”
这位历经风浪、总是智珠在握的神策将军,终究也难以承受,与身旁的两位同伴一样,彻底跪倒在了地上。
“周牧”
“周牧”
“周牧”
“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景元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在流民区的街巷间回荡,引得周遭行人纷纷侧目。
然而,换来的却不是同情,而是一道道看傻子似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哥们失心疯了吧”
“杀周老爷笑死流民城那位白发鬼大人都做不到的事,他在这儿嚎什么”
“喔奴家算是看明白了,周老爷准是又玩死了两个姑娘,里边没准有这人的相好吧”
“啧啧,还是周老爷会玩儿啊,真乃吾辈楷模”
“哦唷,也怪不得这人急眼,这俩女的居然被糟蹋成这模样了”
“周老爷还真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呐”
周遭毫不避讳的议论声,像一把把尖刀,再次狠狠剜在景元三人心头,却也让他们从极致的悲愤中惊醒了几分。
三人颤抖着,相互搀扶,踉跄地站起身,向着那阴暗的小巷口一步步挪去。
“师师父别怕我我这就来接您回家”
“接您回家”
然而,就在三人即将触碰到巷口阴影的刹那
“咳咳”
一声虚弱的咳嗽声响起。
只见镜流猛地咳出一口“鲜血”,缓缓睁开了眼睛此刻她只剩一只眼睛还能视物,另一个眼眶已是空洞,残留着暗红色的血痂,仿佛遭受过某种非人对待,仍在汩汩冒血。
但她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却不是与近在咫尺的景元三人相认,而是第一时间艰难地扭头看向身旁的白珩。
「啧,你现在的凄惨模样,倒是跟那些话本里的女主角差不太多了」
镜流甚至还有心思在神念中调侃一句。
白珩惊了
「你他妈平时都在看些什么玩意儿」
镜流神情猛地一僵。
坏了
情急之下,好像暴露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她瞬间有种想立刻拔剑灭口全场的冲动。
但终究,眼下演戏的欲望还是压过了这危险的念头。
她快速收敛心神,努力做出一副历经摧残后的麻木神情,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
“圣女大人您您还好吗”
白珩像是被这声呼唤惊醒,也悠悠“转醒”,睁开了空洞的双眸。
她先是茫然地看了一眼镜流,然后又缓缓移开视线,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我没事”
“我只是感觉有点疼浑身都疼”
镜流瞬间“哽咽”,戏精附体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那畜生”
“我不怪你。”
白珩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死寂一片,
“我只怪自己怪自己平时没有好好修行,杀不了那个畜生保护不了你”
就在这时,景元三人终于走到了她们面前。
“师”
景元刚吐出一个字,镜流和白珩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猛地瑟缩了一下,挣扎着就想要向后退缩,试图远离他们
那两双原本死寂的眸子里,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惊恐所占满
这一幕,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了景元、丹恒、刃的心脏,几乎让他们无法呼吸。
究竟是何等非人的折磨与恐惧,才会让心志坚韧如镜流和白珩,在听到男子的声音后,竟露出如此应激的反应
“我们我们没有恶意”景元的声音因哽咽而变调。
丹恒也死死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是我们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们”
刃没有说话,但他紧握的双拳指缝间,已是鲜血淋漓,暴露了他内心何等滔天的怒火。
镜流见状,神情似乎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依旧是那副心死的模样,沙哑开口
“你们走吧。”
“只当我们从未见过。”
白珩也适时地接口,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那林子本就不值几个钱”
“我当初也只是怕你们心怀叵测才将你们带在身边,就近看管”
“但此刻我们已是自身难保无暇再顾及你们了”
“且去吧离开这里以后莫要作恶”
说着,两女相互搀扶着,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还下意识地替对方将滑落的破毯子往上拽了拽,试图遮掩什么。
这个动作,反而让毯子下滑了几分,更清晰地露出了其下那件看似保守、实则内藏无数玄机的特殊衣衫。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衣衫的胸口和下摆等位置传了出来,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镜流和白珩的身体同时一僵。
沟槽的周牧
造假不能弄得逼真但低调一点吗
非得整这种一动就响的玩意儿
而景元三人,听到这铃声,再联想到酒馆内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瞬间明白了这铃铛可能意味着什么,眼中的血色与痛苦几乎要满溢出来
比起愤怒,此刻充斥他们内心的,是更深、更无助的痛苦。
“我们不会离开”丹恒的声音都在颤抖,“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就凭你们那点微薄的力量吗”镜流的声音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片死水般的绝望,
“离开这里好生活下去便是最好”
“你们俩到底要做什么”景元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还没听明白吗”镜流突然像是被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语气加重,
“我让你们离开这立刻马上”
刃瞬间祭出了支离剑,猩红的剑气微微吞吐,他努力压制着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杀意与心痛,从牙缝里挤出话语
“事已至此我等岂能一走了之”
“非要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白珩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刺激到,声音陡然带上了崩溃的哭腔。
她猛地指向自己脖颈上那个散发着微弱灵力波动的项圈,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们离不开了听明白了吗”
“我们现在是奴隶是公共财产是最下贱、最低劣的牲畜”
“我们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我们的未来已经注定了”
“你们现在不离开难道难道也想学那些男人一样来玩弄我们吗”
“轰”
这话如同九天惊雷,悍然劈下,将景元三人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彻底炸得粉碎
原来那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们。
所谓的“三天后归还”,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是是你们脖子上那个东西”丹恒艰难万分地开口求证,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是又如何”白珩声音麻木,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这是规则层面的禁锢造物就算知道了原理,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也根本解不开”
景元和刃的目光,瞬间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聚焦在丹恒身上
丹恒没有任何犹豫,再次解封了神性
第一秒。
意识沉入
“那项圈是什么”
神性快速反馈
「催眠项圈。」
「能力灵力封禁、五感催眠。」
「特性坚不可摧。」
丹恒蹙眉。
第二秒。
意识追问
“如何将之取下说些我们能做到的方法。”
神性瞬间反馈出大量信息
「祈求操控者。」
「镜流自主反抗。」
「白珩自主反抗。」
「求助极乐坊老板。」
「求助猫猫郡郡主帕朵菲莉丝。」
「求助救世者凯文。」
「求助沉睡圣女伊甸。」
丹恒的目光瞬间被“自主反抗”这四个字牢牢吸引
他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神情“麻木绝望”的两女,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们你们自己就能解除这个项圈”
镜流和白珩心中同时一慌
「白珩他的神性能堪破虚妄看到本质」
「坏了牧子的剧本里可没这段应急方案」
「让我想想算了,不管了,把锅全甩给夫君」
两人的神念在电光火石间完成了交流。
随即,镜流脸上露出一抹极致悲凉的“苦笑”,声音死寂
“那又如何”
“摘下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再下一个”
“我们终究会回到这里迎接注定好的命运”
“夫君那人他根本就没想给我们活路走”
丹恒眼神剧烈波动了一下,不再犹豫,第三次沟通神性
第三秒。
“如何让镜流和白珩彻底逃离周牧的掌控”
神性反馈极其简洁
「在一个系统时内离开流民区。」
丹恒心中一惊,时间竟然如此紧迫
但他对神性的指引有着绝对的信任,立刻以最快的语速开口,语气斩钉截铁
“听我说”
“我不管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你们经历了何等绝望”
“但现在请你们相信我这一次”
“我需要你们立刻自己摘下项圈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带我们离开流民区”
“时间最多只有半个小时”
一旁的景元闻言,立刻反身冲回之前被丢出去的位置,手脚麻利地将五人所有的行囊背起
白珩见状,眼神闪烁了一下,故意带着疑虑问道
“是你那个特殊能力告诉你的”
丹恒重重点头。
“这样吗”
白珩和镜流“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随即,在景元、丹恒、刃三人震惊、期待又带着一丝茫然的目光注视下,两女缓缓抬手,各自搭在了脖颈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项圈上。
“咔哒”
“咔哒”
两声清脆的解锁声响起。
没有灵光爆闪,没有符文崩碎。
那两个被描述得坚不可摧、蕴含规则之力的项圈,就如同普通的装饰品一般,应声而开,脱落下来,掉在地上。
景元、丹恒、刃“”
这就是你们说的绝对解不开
然而,两女脸上却没有丝毫“尴尬”或“意外”的神色,反而瞬间变得无比“凝重”,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忘忧酒馆的方向,屏息凝神,仿佛在感知着什么。
半晌。
“是真的”
“他他真的没有察觉没有阻止我们”
镜流和白珩的脸上猛地绽放出“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仿佛不敢相信这天降的幸运
下一瞬间
磅礴浩瀚的灵力自两女体内奔涌而出远超景元三人之前所见
他们只感觉眼前一花,周遭的景物便开始疯狂倒退
五人正被两股强大的灵力裹挟着,以一种超越理解的速度,朝着流民区的边界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忘忧酒馆,最深处的包厢内。
正在观测雪衣对各种刺激产生“条件反射”的周牧和黑天鹅,动作微微一顿,对视了一眼。
“主人,她们离开了。”黑天鹅轻声禀报,语气平静。
“嗯”周牧沉吟了片刻,最终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
“算了由她们去吧。”
“但愿这次能让她们知难而退,改变主意”
黑天鹅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很难。以镜流主母的心性即便自以为遭受了那般非人待遇,恐怕也不会如寻常女子般就此沉沦或自暴自弃”
“但这已是目前唯一能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不是吗”周牧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黑天鹅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直播间的弹幕,听到这段对话,瞬间炸开了锅
「宇宙第一小可爱」“等等两全其美把镜流逼走对周老爷有什么好处”
「螺丝咕姆」“基于碳基生命行为模式数据库分析,此行为符合绝症隐瞒、自我牺牲前置条件。典型案例配偶身患绝症,故意制造矛盾逼走对方,以避免对方承受生离死别之苦。”
「大隐隐于市」“周老爷要自我牺牲不可能吧他又不是圣女,牺牲自己也转化不了灵力啊”
「时间捡屎」“我看也不像牺牲。周老爷那反派气场不像演的,这种唯我独尊的人,怎么会选择牺牲自己”
「金人巷第一美男」“会不会是真移情别恋了,所以才演这出戏想甩掉镜流”
「社会你雨姐」“那你怎么解释周老爷对送上门的性偶雪衣秋毫无犯”
「寒冷乌鸦」“姐姐不是性偶”
「公司狗滚出仙舟」“妈的,真是奇了怪了完全看不懂”
就在弹幕争论不休、一头雾水之际。
直播间画面中,黑天鹅默默地将雪衣背到了身上。
“主人,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周牧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但迅速恢复了深邃与坚定。
“所有的铺垫都已完成了。”
“能否成功便真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而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也该去践行我自己的道路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异变陡生
周遭的一切喧嚣的酒馆、晃动的酒液、嬉笑怒骂的宾客、弥漫的烟雾所有的一切,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于此定格。
喧嚣声、叫骂声、喘息声、水渍声、乃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万事万物,尽数凝固。
紧接着
空间,于此破碎
如同被打碎的镜面,所有的景象轰然崩解
物质消散,化作最精纯的、漆黑的灵力流。
生灵湮灭,化为无数莹白的、模糊的记忆剪影。
二者如同浩荡的星河,在这片破碎的虚无中交汇、盘旋,最终,尽数归拢,温顺地汇聚于周牧的指尖,缓缓流转。
而四周,只剩下忘忧酒馆最原始、最空旷的墙壁结构,仿佛之前所有的奢靡与喧嚣,都只是一场幻梦。
「宇宙第一小可爱」“这这酒馆里的一切居然居然全都是假的”
「奥托大傻逼」“凭空造物,念动即灭此等手段我现在有点相信他是这浮岛第一强者了”
「肘击烬灭祸祖」“是大型幻术吗”
「工造司大茶壶」“不像之前景元他们进来时,可是真真切切被地上那摊体液滑了一下”
「豆汁儿天下第一」“恐怖如斯”
周牧对弹幕的惊叹置若罔闻,他的全部心神,似乎都沉浸在对接下来“演出”的期待中。
他之所以特意带上雪衣,就是希望这个特殊的“摄像头”,能在不久的将来,完美记录下他的“英姿”。
一旁的黑天鹅深知主人的这点“癖好”,内心倍感无奈。
她实在难以理解,以主人如此尊贵的位格,为何会执着于给那些渺若尘埃的凡夫俗子进行“表演”。
在她看来,主人合该高踞九天,受万界众生敬仰朝拜,随心所欲,根本无需在意任何凡俗的目光。
这种近乎“装模作样”的行为,她难以共鸣。
但
那是她的主人。
他的意志,便是她的意义。
即便无法理解,黑天鹅依旧选择完美执行。
“传送通道已准备就绪。”
“主人,现在出发吗”
周牧闻言,目光扫过黑天鹅背上的雪衣,努力酝酿出一副“留恋世间”、“忧郁深沉”的表情,用刻意低沉的嗓音道
“那就”
“走吧。”
黑天鹅点头,纤指间悄然滑出一张绘有玄奥图案的塔罗牌。
牌面光芒微闪,瞬间将三人身形笼罩。
嗡
空间微微波动。
三人的身影自原地瞬间消失。
在直播间的视角看来,只是画面极短暂地卡顿了一瞬。
周牧三人便已出现在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之中。
这是一个狭窄、逼仄、阴森的空间。
四周冰冷的墙壁和地面上,布满了狰狞扭曲的、早已干涸发黑的水渍,像是曾有无数的挣扎与抓挠留下的绝望痕迹。
“呼”周牧轻吐一口气,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里就是浮岛世界的最高点了,也是最终的熔炉。”
黑天鹅目光扫过四周,她的眼眸中倒映出的,并非冰冷的墙壁,而是无数少女哀嚎、祈求、最终在无尽痛苦中化为精纯灵气消散的悲惨记忆残影。
“这里的记忆在哭泣”
她喃喃低语,带着忆者独有的感伤。
周牧笑了笑,竟直接盘膝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以后就不会了。”
说完,他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周身那浩瀚如海的灵力开始徐徐鼓荡、流转,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又像是在与整个浮岛进行着某种深层次的沟通。
黑天鹅见状,轻轻将背上的雪衣放下,让她靠墙坐好,自己也默默陪坐在周牧身旁。
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安静,甚至带上了一丝肃穆。
「橡木家系4396」“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公司狗滚出仙舟」“完全看不懂,这又是什么地方”
「肘击烬灭祸祖」“难道是周老爷最终计划的一部分”
「金人巷第一美男」“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宇宙第一小可爱」“快快看奥托那个直播视角”
众人闻言,瞬间将目光聚焦到奥托主持的寰宇直播分屏上。
只见画面中,那头原本散发着莹莹白光星空巨兽的体表,某一个区域,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块极其显眼的“黑斑”
那黑斑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浓墨,又像是活物般,以一种缓慢却坚定不移、不容抗拒的姿态,向着四周扩散、侵蚀
甚至连那些正在污染巨兽的、来自“极乐天”的深渊色彩,都被这纯粹的“黑”强行挤压、推开
「持明上网」“这这是周老爷的力量他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奥托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彻在直播间内
“不必再费心猜测了。”
“不过是一场注定失败的徒劳尝试罢了。”
“与其关注那位周老爷的自我感动,不如看看镜流小姐她们那边。”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别忘了,流民区可还游荡着一个最大的变量呢。”
这话如同警钟,瞬间点醒了所有观众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视线猛地聚焦到正在“狂奔”逃离流民区的白珩五人组身上
果不其然
就在她们即将冲出流民区边界的那一刹那
前方的虚空之中,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涟漪
一道身影,悄然浮现,拦住了去路。
是那位“极乐坊”的老板。
依旧是那副假扮成姬子的容貌。
但此刻
她周身散发出的,不再是暧昧朦胧的欲望气息,而是毫不加以掩饰的、纯粹而恐怖的
色孽本源之力
这一瞬间,在场五人,心思各异。
丹恒瞳孔骤缩,巨大的错愕与茫然瞬间席卷了他。
景元和刃则是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如临大敌,虽然他们并不清楚“姬子”为何会散发出如此恐怖又邪恶的气息。
至于白珩和镜流
只觉得头皮瞬间炸开,脊背发凉
讲个鬼故事
一场精心编排的苦情戏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且毫不掩饰自己“乐子人”属性的星宝
还是展露色孽气息亲自下场的那种
「白珩快打补丁圆过去」镜流的神念急得都快破音了。
「我知道正在编」
无奈之下,白珩赶忙强行镇定,脸上露出极度“凝重”的神色,一边飞速检索着刚刚用权能收集到的流民区信息,一边张口就开始胡说八道
“大家小心”
“这是「极乐坊」的那位老板”
“她并非实体生灵”
“通常是窥见人心底的某种渴望或理想而显化”
“通常会以生灵心中最理想的形态出现”
“就像此刻,我眼中她便是一位举世无双的超级大帅哥”
一旁的镜流立刻心领神会,接力忽悠
“没错在我眼中这这便是夫君追来了”
刚刚显形、还没来记得开口的星宝“”
她漂亮的金色瞳孔里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你俩搁这一唱一和地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景元和刃看着眼前灰发、身材高挑的“姬子”,虽然觉得气息邪恶强大,却并未怀疑白珩的话他们本身对女色并不热衷,对此缺乏概念。
而丹恒
丹恒陷入了更深的怀疑人生之中。
我的理想型
居然是姬子小姐吗
可为什么是灰头发
难道我潜意识里对那个天天和三月七一起翻垃圾桶的家伙
有想法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得重口味到什么程度
丹恒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发散开来。
星宝“”
在色孽本源之力的感知下,即便是最深层的潜意识念头,也会如黑暗中的火炬般清晰可见,更何况是丹恒这般几乎写在脸上的心声。
所以
星宝有点红温了。
但她绝美的脸庞上,笑容却愈发妩媚动人,声音也甜腻得能拉出丝来
“诶呀呀诸位天外来客,别那么紧张嘛”
“奴家可是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哦”
白珩见状,脸上“凝重”之色更甚,
“你想做什么”
内心却在疯狂传音
「星宝别搞事啊我们这有正经剧本」
镜流的神念也急忙插入
「星宝等此间事了,回去我会“犒劳”你这次千万千万别捣乱」
星宝的回复带着十足的任性
「我不管老登的剧本那是老登的跟我银河球棒侠有什么关系」
「有能耐就让他现在过来找我呀略略略」
她一边用神念回复,一边迈着优雅的猫步,款款向镜流五人走去。
“诶呀呀,姐姐我又能对你们做什么呢”
“当然是一些会让你们很快乐的事情呀”
“让我看看”
她那璀璨的金色瞳孔中,流转过一丝洞察万象的璀璨,仿佛瞬间看穿了无数伪装。
“嗯两个刚刚被调试好的奴隶妹妹”
“还有三位迷途的天外来客。”
“咦”
“寰宇仙舟”
“哟这可真是有趣极了”
“我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两位奴隶妹妹原来本就是天外之人,只是失了忆”
“云上五骁吗”
“呵呵不错的名字呢”
景元三人闻言,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一痛
他们在逃离的路上,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深思这个血淋淋的问题。
此刻,却被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毫不留情地彻底捅破
星宝精准地感知到了三人心中翻涌的痛苦,嘴角的笑意愈发浓厚,带着一丝残忍
“怎么三位小帅哥,是心里不痛快了吗”
“阁下究竟意欲何为”景元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沉声问道,阵刀已在手中若隐若现。
“意欲何为”星宝嗤笑一声,眼波流转,“我看你呀是完全不懂哦”
“姐姐我可是极乐坊的老板,我这地界的规矩,就是不能出现不情愿这种扫兴的情绪呀。”
“我当然是来送予诸位极乐的”
“什么意思”景元三人一怔,难道这人并非敌人,而是想来帮他们
“当然是字面意思咯”
星宝的声音甜腻依旧,却带着一丝戏谑的寒意。
“但我想,此刻的你们或许误会了什么。”
她伸出玉指,隔空点了点镜流和白珩身上那些“惨烈”的淤青与污渍。
“我说的不情愿可不是指诸位方才在那酒馆中的遭遇。”
“而是”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笑容变得危险起来
“这两位奴隶妹妹呀打心眼里,就不情愿离开这流民区呢”
“哼”刃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冷哼,表达着对这荒谬言论的极度不满。
丹恒的面色也阴沉得可怕“阁下此言,未免太过刻薄恶毒”
“哟还挺团结,真令人感动”
星宝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妖冶,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玩具。
“不过呢,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就是验证。”
“既然问题出现了,那为什么不去亲自验证一下呢”
她说着,已走到镜流和白珩面前,拂过两女胸前的衣襟。
“叮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再次响起。
“何不亲自问问你们的这两位好同伴。”
“她们到底是不是”
“真的情愿跟你们离开这流民区呢”
白珩心中警铃大作急传神念
「星你到底要干什么」
镜流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太了解星宝了,这小浣熊疯起来可是完全不顾后果的
「星宝别闹回去我叫上玄儿,我们三个一起陪你怎样都行」
然而,星宝对两人的传音哀求置若罔闻。
下一瞬间
一股源自深渊最底层的混沌之力悄然涌动
极乐天的六欲之环,无声无息地降临
没有任何光影特效,但某种绝对性的“规则”已然笼罩了此地方圆
「权能欲望之心」
「规则一真言领域之内,只能诉诸内心最深处的真实」
景元三人毫无察觉,只是面色难看地盯着星宝,觉得此人行事诡异,言语恶毒。
星宝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完美的曲线展露无遗,她看着全无防备、心思各异的五人,笑吟吟地开口
“啧啧,看来好人是注定难做咯”
“既然你们不愿意问,那”
“就由姐姐我来代劳吧”
镜流和白珩闻言,完全摸不清星宝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单纯问问题
难道她不是来拆台的
然而,不等两女想明白,星宝那带着魅惑的声音已然响起
“那么,第一位奴隶小姐,镜流请回答我的问题”
“你当真不想与那位周老爷共赴云雨之欢吗”
镜流和白珩下意识地对视一眼,脑袋上仿佛冒出了无形的问号。
这算什么问题
现在可是全程直播怎么可能说真话
镜流下意识地就要否认。
然而,话一出口,却变成了
“当然想”
镜流“”
我他妈在说些什么东西
白珩也惊得猛地扭头看向镜流,脱口而出
“你怎么也想”
“也”镜流瞬间捕捉到了这个致命的关键词
白珩话一出口就意识到坏了,俏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与此同时,旁边的景元、丹恒、刃三人已经彻底石化了,瞳孔地震,用一种难以置信、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镜流和白珩
星宝却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语速快得如同疾风骤雨
“看来镜流女士很青睐多人互动的玩法呢”
镜流心中大怒,这死孩子怎么尽问这些刁钻问题
但一想到之前构筑的虚假记忆里,那些施虐者形象多少都带了点周牧的影子,她心里又稍微有点底,但承认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她试图反驳。
然而出口的话却是
“是的。”
镜流“”
她猛地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充满了惊恐,看向星宝的眼神如同见了鬼
「真言领域星宝你疯了」
星宝见她反应过来,立刻见好就收,马上将矛头转向了白珩
“那么,白珩小姐,你也喜欢多人玩法吗”
白珩此刻羞愤欲绝,怒吼道
“不喜欢谁喜欢那种”
“嗯”星宝故作惊奇,“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白珩挑眉,心道那种小众x是能在大庭广众下说的吗
然后她听到自己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回答
“捆绑,放置,蒙眼,吞”
“”
白珩也猛地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满眼都是惊恐和绝望
“喔”
星宝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璀璨夺目,仿佛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
她终于慢悠悠地将视线转向已经彻底石化、世界观遭受粉碎性打击的景元、丹恒、刃三人。
“看见了吗”
“这就是你们拼死想要拯救、带离苦海的好同伴。”
“她们的人虽然选择跟着你们逃离。”
“但她们的心”
星宝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带满满的戏谑
“却早已在那三天的极致体验里”
“彻底沉沦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