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我又不是美女，追这么紧干什么？”
麦克拉斯嘀咕着抛出几枚诱饵弹，同时用力蹬舵。巨大的机身一个侧移，受到迷惑的导弹在不远处炸开。
“没打中，看来今天的运气不错……”
感觉到座机轻微震动的中尉连忙检查损坏状况，不过没发现什么异样。两道光束在极近的距离上擦过，刚松了口气的中队长慌忙闪避。
“大叔，坚持住！”
安洁尔的战机出其不意地从星空中杀出，黄芒一闪，紧追在麦克拉斯身后的X翼便化做了一团火球。
“干得漂亮，小姑娘！”中尉赞许地一笑，“似乎道奇他们遇到麻烦了，居然放过来这么多帝国战机。”
“火鸟501，看来这次的任务的确有点麻烦。”特蕾茜观察了一下混乱不堪的战场，微微蹙起眉头，“漏网的帝国机我们中队能够应付，但地面的防御火力就很难压制了。”
“科里奇、奥普兰，你们带各自的小组，分别压制那两座装甲炮台，其余人对付剩下的火力点。其它弹药不足的话，直接用鱼雷给我把他们轰平！”
“麦克，这样可以吗？”特蕾茜忧心忡忡地问，“不留下一些鱼雷为第二次攻击做准备么？”
“放心吧，有我出马，手到擒来！”麦克拉斯望着目标笑了笑，“似乎帝国军也不打算给我们第二次进攻的时间，你看，炮口几乎已经完全打开了……乔伊、哈格尔，掩护我，攻击开始！”
一连串密集的核爆闪光在帝国军的防御阵地上绽开，强力的冲击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瓦尔哈拉要塞的表面，无数的物质在这场风暴中化为了齑粉，从远处看上去仿佛给要塞罩上了件灰蒙蒙的外套。
“这下够痛快，全都安静了！”
即将进入攻击航线的中尉愉快地吹了声口哨，然而紧接着又流露出些许不满：
“司令官也真是偏心啊，舰用鱼雷一下打掉几千发，机载鱼雷却连平均每机一枚的标准都达不到。要是弹药充足，哪用得着这么大的牺牲？打完这场仗要和他理论理论……”
帝国军似乎一时无法从如此沉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麦克拉斯的座机进入俯冲时，只有零星的拦阻火力还在徒劳地尽着自己的职责。然而又是两道强光闪过，帝国军最后的抵抗也归于沉寂。
“老大，我们的弹药光了。”僚机笑嘻嘻地报告着，“现在已经为您开辟出和训练时一样的环境了，希望您在督促我们训练的时候没有疏忽自己的练习。”
“小兔崽子，还没轮到你来教训我……”
麦克拉斯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是高兴的很，毕竟现在如同打靶一般的攻击条件，在实战中实在是太难得了。
“你们都给我瞧好了，看老子怎么填上这个黑窟窿！”
启动核战斗部，打开弹舱，检查目标锁定……麦克拉斯有条不紊地完成了攻击准备，然后自信满满地按下了“投放”钮。
然而鱼雷脱离挂架时那美妙的微颤并没有如预期中那样传来，武器配置显示出本该弹出的弹药依然停留在舱中。中尉皱着眉头又连按了几下按钮，鱼雷仍然纹丝不动！
“队长，怎么了？”僚机也发觉长机有些不对劲，“没有多少脱离余量了，还没有瞄准吗？”
“麦克，抓紧时间！”是22中队特蕾茜中尉着急的声音，“帝国机又有新的增援，我的防线快被突破了！”
“鱼雷无法投放……”麦克拉斯感到嘴里满是苦涩，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能是前面遭到攻击时有弹片打进了弹舱，主悬臂似乎被卡住了……”
“赶紧改出，看看能否排除故障！”耳机中的声音愈加焦急起来，“要不就请求其他还携带有鱼雷的攻击机支援……”
“来不及了……”
中尉望着瓦尔哈拉几乎完全张开的血盆大口，似乎已经隐约有光芒在里面聚集。帝国军不顾核爆后的辐射污染，竭力修复着防御阵地，原来死一般寂静的要塞表面，已经又陆续闪出火光。
“再拖延的话，舰队就危险了……乔伊、哈格尔，你们立即退出攻击，不要跟着我！”
头脑中闪出死神镰刀掠过舰队时的可怕景象，中尉毅然把油门推到最大。机尾喷射器处的光芒大盛，战机宛如一颗风驰电掣的流星，急速向炮口坠去。
“麦克，别做傻事！”
特蕾茜从攻击机的姿态中猜出了麦克拉斯的想法，俏脸刷的就白了。然而中尉决心已下，任她如何呼喊也不为所动。
“大叔，你要做什么？不要吓唬我啊！”
一架银白色的H翼从侧面扑了上来，安洁尔颤抖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火鸟20号，离我远点，这是命令！”可能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中尉无奈地叹了口气。
“瑞卡，对不起，大叔可能没有机会见证我们的小公主和司令官的婚礼了……”
关掉通讯，不再理会战友们的呼喊，麦克拉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迅速变大的炮口上，握住驾驶杆的手臂稳如泰山。
“安娜，这次不能兑现答应你平安归来的承诺了……吉米，还是没能带你去新开的游乐世界玩，原谅爸爸吧……”
“队长！——”
“大叔！——”
麦克拉斯的座机消失在死神镰刀业已完全打开的炮口之中，久久的沉默后，炮口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死神镰刀发射了！”有人惊叫起来。
“不，那是麦克队长的生命之光……”
特蕾茜的面罩里已经飘满了泪珠，中尉用力地甩下头盔，然而放开驾驶杆的手并没有去擦拭眼泪，而是向着那团光芒的方向庄严地抬起手臂……
“各联队注意了，调整飞行参数，采用惯性航法，全体返航……”
“参谋长，主炮储能室的能量密度急剧增大！”
“立即发射出去！”
“不行，刚才的核子冲击破坏了击发装置……”
克里拜尔如坠冰窖，楞了几秒之后，准将疯了似的跳了起来：
“放弃要塞，全体撤离！快……”
“能量密度突破上限……啊！”
惨叫声被席卷而来的爆风所吞没，摆脱了束缚的能量洪流肆无忌惮地在要塞里横冲直撞，把一切敢于横在面前的东西撕成碎片，继而碾成粉末。要塞核心部位的人工构造被轻易地压扁、粉碎，在这前所未有的爆炸面前，金属也只如纸片一般脆弱。风暴猛烈地冲击着小行星内部的岩壁，将无数的砂石和粉尘挟裹进它的大军。一切通向外面的出口，都被它当做发泄的通道。短短片刻时间，要塞内所有的空间都被这股狂猛的能量横扫，瓦尔哈拉已不再是享受胜利的天堂，而是任何生命都不可能在这里做短暂停留的地狱。
刚刚跳下幽灵机的马尔塞尤正准备招呼勤务人员进行维修作业，然而扑面而来的景象让他张开的嘴再也合不上了：远处机库中停放的战机象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握住一样被捏扁，然后碎裂；人体和各种纷乱的物质如同灰尘般被抛到空中，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没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也飞了起来，重重地掼在后面的舱壁上。
帝国中尉感到自己的身体象散了架一样，已经没有任何部分还能由自己支配，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在面前的地板上。
“如果算阵亡的话，可以晋升和追授勋章吧……”
马尔塞尤的脑子里居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与哈特曼的暗中竞争。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好好反思什么了，因为这是他短暂二十年人生历程中最后的意识……
瓦尔哈拉在无边的星空中无助地颤抖着，大量粉尘状的物质从表面的裂缝中喷出，曾经完整漂亮的合金外衣被无形的力量拉得支离破碎，并一块块地剥落下来。随着岩石层的碎裂分解，这座有着“永不陷落”之名的庞大要塞，终于以解体坍塌的结局为自己的历史写下了句号。
“我们，真的胜利了吗……”
遥望着已经看不出样子的要塞，安洁尔轻轻地问着。头盔内的循环系统正努力地工作着，一点一点地把里面的水分抽走，以免影响飞行员的呼吸。
“是的，我们战胜了一个神话，一个曾经不可战胜的神话……”
特蕾茜淡淡地答道，冰冷的声音里无法感觉到胜利的喜悦。
“可是大叔他们却看不到这些了，他们为此而做出的牺牲，又有多少人会知道……”
“至少，我们知道……而且不会忘记……”
“队长，我们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杀更多的人？”小公主的眼神黯淡无光，“我不想拖累战友，不想有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结果到头来，却亲手杀害了那么多的人……”
“瑞卡，那些是敌人啊……”
“敌人也是人啊！”少女的声音激动了起来，然而又迅速低沉了下去，“帝国军也不是没有生命的机械，他们也有家人、朋友，也有所爱的人……而我，却剥夺了那么多人生存下去的权利……”
“瑞卡，战场你不伤害敌人，他们就会伤害你，伤害你的战友……”中尉疲惫地闭上眼睛，“这是我们士兵注定了的命运，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我们的罪过，就是出生在一个充满了战争的世界里……”
频道里不再有声音传出，数小时的激战透支了大部分人的体力和精神，苦战生还的飞行员们纷纷歪倒在座椅里，享受着返程中这段难得的宁静。
“呵呵，如果这时有敌人出现，恐怕要整联队地给人当靶子打呢……”一阵接一阵的疲倦如潮水般冲来，女中队长也无法强撑开自己的眼皮。
“也许，醒来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忧伤了……”
瓦尔哈拉回廊出口，安然突破回廊的联盟军第九舰队正在紧张地分散列阵。
“阁下，刚刚收到战机部队的捷报：已成功摧毁瓦尔哈拉要塞，各联队正在返航！”
欢呼声顿时淹没了舰桥上的每一分空间，年轻的士兵们兴奋地拥抱在一起，无数的军帽被高高抛到空中。如同神话般坚不可摧的堡垒就这样被他们攻陷了，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奇迹般的胜利冲晕了头脑。
“恭喜阁下，第九舰队又一次可以在战史上留名了呢！”
莱恩斯尚未来得及对副官满是崇拜目光的祝贺表示什么，凄厉地警报声在刹那间响彻了整个舰队。
“标准面正四十度，十点钟方向，发现帝国舰队！”
;